男人回家带了食物，孩子们照旧扑了过来。
妻子还在补她的裙子，男人从孩子嘴里抢走一块面包，塞给了妻子。
他说：“吃吧，今天食物多一点。”
妻子珍惜地吞下去，问：“从哪里来的？”
男人含糊了一下：“别人给的……一个之前认识的好心人。”
妻子：“那你运气还不错，居然有人给你吃的。”
“明天还会有吗？这样就不用卖孩子了。”
男人说：“不知道，但别卖他们。”
穷人家的孩子只有很少的出路，要么成为饲养野兽的饲料——他们以此来维持那些野兽的凶性，要么就站上祭台取悦神灵，有很小的机会可以活下来。
男人和妻子己经是幸运的了，有勉强可以糊口的工作，也勉强可以抚养孩子，即使每天都在为了食物发愁，也没有到饿死的地步。
“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妻子问。
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话题了，于是他们总是聊天气，不然还能聊什么呢？聊吃人的狮子、豹子，还是聊要被吃掉的同类？
他说：“还不错，星星总是在天上，它们可比月亮友好多了。”
至少不会像死人苍白的眼睛，而且光很柔和，星星又很多，总而言之比月亮好太多了。
“那可真好。”
“是啊。”
******
又是一次献给兽神的祭祀。
人们挤在笼圈里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选中的是自己。
来选人的依旧是个大汉，身强体壮，和笼子里的老弱病残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也正常，能选择人牲的地位都很高，而能出现在笼子里的都是被家里放弃的。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上层的弃子有时候也会出现在笼子里，这是最快的排除异己的方法。
反正……兽神又不关注人类是谁，只要满足祂的胃口，其余的这位都不在乎。
岑望疏又混入了笼子里，这很简单，只需要跟着负责“饲料”的男人进来就好，没有人会主动进入这里，于是根本没有人查。
他蹲在地上，把脸弄的乱七八糟，完美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甚至有种故地重游的欣慰。
当初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在这里醒来。
李灵毓试图阻止过岑望疏混进来，但最终被他的找死精神打败。
有一双大脚停在了他的面前。
哎呀，这该死的幸运E。
岑望疏抬起头，对上了大汉充满恶意的眼神：“你，出来。”
唉……
岑望疏站起来，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你说呢？”
跟在大汉后面、负责这些人的男人看到了岑望疏的脸，瞳孔地震。
男人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对大汉说：“大人，他不是这里的人……”
他从李灵毓手里领食物的时候，见到了边上的岑望疏。
那一点还没有被磨灭的善心促使他说出了这句话。
“那他是哪里的人？”大汉反问，“他己经在这里了，就是饲料了。”
岑望疏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确实，我都在这里了。”
“但是我有个提议，”他笑眯眯地和大汉说，“一个人多难看啊，为了我们至高无上的神，不如多找几个人？”
“……你上赶着找死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在诸神面前伪装至高岑望疏不同意大汉的看法：“话不要这么说嘛，人多了力量大，神会开心的。”
“啧……居然混进来一个疯子。”
但大汉承认自己有点心动，场上总是碾压式的，看久了怪没有意思的，这个人的提议确实很有意思。
“那你来选人吧。”
他饱含恶意地说：“既然是你这么说，那你就找几个人出来好了，我不干涉，等一会儿我再回来，接你们上路。”
当然，说不定先看到的是岑望疏被撕碎的尸体。大汉可太懂这些笼子里的废物了，他们怕死怕的要命，不敢反抗笼子外的人。
但笼子里的就不一样了。为了不去死，他们一定会拼了命地反抗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岑望疏。
……好恶毒。
岑望疏感觉到周围的人全都抬起头盯着他，他们的目光并不尖锐，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期待。
岑望疏拍了拍手：“我可以先挑两个人帮忙吗？”
一个瘸腿的女人站出来，她把怀里睡着的孩子放在一边：“我可以，只要你别动我的孩子。”
她主动站出来，希望用自己来换孩子的生路。
当然……岑望疏看到了她手里藏着的破瓷片，也注意到这个女人站出来之后，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她在人群里很有威望。
“我没想让你们去死。”
岑望疏笑起来：“只是我的……同伴，想做一件事情。”
”现在没有其他人了，可以开始了呢。”
李灵毓任劳任怨地及时赶到，他拖了个很大的袋子，从角落里钻进来，还左右抖了抖头上的灰尘。
女人不太确定：“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岑望疏站在这里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人不属于这里，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岑望疏确实不是这里的人，他突然出现，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岑望疏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被放弃当做野兽饲料的人，他即使浑身狼狈，却依旧有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在李灵毓也进来之后，女人更确定了这一点。
她认识李灵毓，这个孩子从前生活在这里，但他现在变了，是一种珍珠被从泥土里挖出来洗干净的光华灿烂。
李灵毓看着她笑：“野花姨。”
女人的名字叫做野花，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因为山上的野花很漂亮，也很坚强。
野花：“你回来做什么？”
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看得出来，李灵毓在外面应该过的很好，胆子大了，整个人也有神采了。
李灵毓拍了拍袋子：“为了他们。”
他扭头对岑望疏抱怨：“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混进来，明明根本不需要！”
岑望疏敷衍地说：“你还是快干活吧，来不及了。”
野花看出了李灵毓对岑望疏的亲近，看来他在外面交到了好朋友……还是个不得了的好朋友。
李灵毓解开袋子，里面是几个人，他们衣着光鲜，全都是高贵的祭司。
野花愣住了：“……你要做什么？”
李灵毓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当然是送他们去祭台啊，他们不就该取悦神灵吗？”
“你不要命了吗？！”
“当然不，”李灵毓说，“他们不是说神灵给了他们权利吗，可这只是他们说的，我们可没有见过。”
“我要亲自看一看。”
他们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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