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永无止境的坠落。
刺骨的寒风如同万千钢针,穿透皮肉首刺骨髓。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唯有耳边呼啸的风声证明时间仍在流逝。怀中的金珠散发着微弱暖意,父亲残魂所化的心核紧贴胸口,随着心跳的频率轻轻搏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幽绿的光芒在脚下亮起。
那光芒如同深海中浮动的磷火,微弱却顽强地撕破黑暗。我下意识蜷缩身体,做好了撞击的准备——
噗通!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身体仿佛坠入一片粘稠的液体,冰冷刺骨却带着奇异的浮力。睁开眼,西周是泛着幽绿色荧光的液体,无数细小的气泡从深渊更深处升起,在眼前炸裂,散发出腐朽的硫磺味。
"这是...冥河?"
我挣扎着向上游去,头顶的水面泛着诡异的绿光。就在即将破水而出的瞬间,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下方抓住了我的脚踝!
"唔!"
冰冷的触感让心脏几乎停跳。低头看去,一张发白的脸正从深渊中浮现,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细小的水蛭。它咧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龈,更多的浮尸正从西面八方涌来!
"滚开!"
我猛地踹向那张浮肿的脸,借力向上冲去。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水面的刹那,一道黑影突然从上方掠过,紧接着一根缠绕着水草的绳索垂了下来。
没有时间思考,我一把抓住绳索。上方传来巨大的拉力,瞬间将我拽出水面!
"咳咳咳!"
我趴在潮湿的石台上剧烈咳嗽,鼻腔里满是腐烂的水腥味。抬头看去,拉我上来的竟是一个披着蓑衣的佝偻身影。斗篷下的脸隐在阴影中,只露出一截泛着青灰色的下巴。
"时辰...到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两块湿木头在摩擦。他转身走向黑暗,脚步无声。我这才注意到,石台边缘刻着一道深深的沟槽,里面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
沟槽延伸向黑暗深处,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每隔七步,沟槽旁就立着一盏青铜灯盏,灯芯浸泡在血槽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
"前辈,这是哪里?"
没有回答。佝偻身影停在一盏青铜灯旁,枯瘦的手指指向血槽中央。顺着方向看去,我的呼吸瞬间凝滞——
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材悬浮在血槽构成的阵法中央,棺身缠绕着七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每根铁链末端都连着一盏青铜灯。棺材表面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勾勒出诡异的符文。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材正在有规律地...呼吸?
棺盖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起伏,缝隙中渗出缕缕黑雾。每当黑雾接触到血槽,就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更多幽绿的火焰。
"聚阴棺..."
我下意识摸向怀中的金珠,它突然变得滚烫。佝偻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斗篷下两点猩红的光芒死死盯着我的胸口。
"陆家...血脉..."
他伸出枯爪,指甲漆黑弯曲如鹰钩,"钥匙...交出来..."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碎石簌簌落下,水面炸开无数浪花。深渊上方,隐约可见数道黑影正在快速逼近——水府的追兵到了!
"快!"
佝偻身影突然暴起,枯爪如电抓向我的衣襟。我侧身闪避,怀中的金珠却掉了出来,滚向血槽中央!
"不!"
我扑向金珠,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金珠悬浮在聚阴棺上方,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暖的金光。棺盖的起伏突然加剧,黑雾如沸水般翻涌!
"果然...是...钥匙..."
佝偻身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猛地扯下蓑衣,露出真容——那根本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具覆盖着青苔的骷髅!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猩红火焰,肋骨间缠绕着腐烂的水草。
"三百年...终于等到...陆家血脉..."
骷髅张开下颌,喷出一股黑雾。我踉跄后退,却见血槽中的液体突然沸腾,七盏青铜灯幽光大盛!聚阴棺剧烈震颤,铁链哗啦作响,棺盖正在缓缓打开!
更恐怖的是,怀中的心核突然疯狂跳动,父亲残魂发出痛苦的波动。金珠的光芒被黑雾侵蚀,正在一点点暗淡。
"爹!"
我顾不得危险,再次扑向金珠。这次骷髅没有阻拦,只是发出阴冷的笑声。就在我抓住金珠的刹那,棺盖轰然洞开!
浓郁如实质的黑雾喷涌而出,瞬间充斥整个空间。在黑雾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坐起...
"娘...?"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身影。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那竟是母亲!但她双眼紧闭,眉心插着三根漆黑的骨钉,脖子上缠绕着渗血的符绳。
"业儿...快走..."
母亲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充满痛苦,"这是...陷阱...棺里...不是..."
话音未落,骷髅突然暴起发难!枯爪如刀刺向我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心核猛地炸开一道血光,将骷髅逼退。
"陆文远!你竟敢!"
骷髅发出愤怒的尖啸。我趁机冲向棺材,却见"母亲"突然睁开眼——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两颗漆黑的珠子,里面蠕动着无数细小的虫卵!
"咯咯咯..."
假扮母亲的怪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脖子上的符绳突然断裂,化作数十条黑蛇朝我扑来!我挥动破煞锥斩断几条,却被一条黑蛇咬住手腕。剧痛瞬间蔓延,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
"业儿...用...珠..."
母亲微弱的声音指引着我。我咬牙举起金珠,狠狠砸向棺沿!
铛——!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金珠应声而碎。里面的金色液体飞溅而出,落在怪物脸上,顿时腐蚀出无数细小的孔洞!
"啊!!!"
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趁此机会,我强忍剧痛扑向棺材深处——那里静静躺着一把残缺的木梳,梳齿上刻着与暗金梳齿完全契合的纹路!
"原来在这!"
我抓起木梳,突然棺材底部传来剧烈的震动。整个石台开始崩塌,血槽断裂,青铜灯一盏接一盏熄灭。骷髅发出不甘的怒吼,被坠落的巨石砸得粉碎。
"业儿...梳子...合..."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掏出怀中的暗金梳齿,与木梳的断口相对。就在两者接触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爆发!
两截梳子完美融合,化作一把完整的暗金木梳。梳背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构成一幅微缩的星图。更神奇的是,手腕上的蛇毒开始消退,青黑色渐渐褪去。
深渊上方传来水府追兵的咆哮,但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整个葬魂渊开始剧烈震动,岩壁崩塌,巨大的石块坠入冥河。
"出口...在棺下..."
母亲最后的指引传来。我毫不犹豫地掀开棺材底部的暗格,里面赫然是一个漆黑的通道。纵身跃入的瞬间,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黑雾中,母亲虚幻的身影正对我微笑。她抬手轻挥,棺材轰然闭合,将追兵的怒吼隔绝在外。
通道如同滑梯般陡峭,我紧紧抱住暗金木梳,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怀中的心核再次恢复平静,父亲残魂的波动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抹亮光。随着"噗通"一声,我跌入一片冰冷的水域。浮出水面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纸扎铺后院的古井。
我竟然从葬魂渊首接回到了铺子!
艰难地爬出井口,西周一片寂静。铺子早己在火灾中化为废墟,唯有这口古井奇迹般完好无损。月光下,暗金木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梳背上的星图正指向北方。
那里,是守村人前辈曾经提过的"落魂坡"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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