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像只斗败了但没完全败、只是格外狼狈的小公鸡，拖着散了架的身子，顶着一身垃圾味和无数或同情或好奇或看热闹的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交通旅社走。
手里的八十块钱攥得死紧，仿佛那不是钱，是她刚从小偷肚子里剖出来的苦胆。
回到那间十五块钱一天的单人间，反锁上门，赵静首接瘫在了地上，半天没动弹。刚才生死时速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安全了，才感觉浑身哪都疼，胳膊、腿、肋骨，被那小贼踢打肘击的地方估计都青紫了。
“妈的…出师不利…水逆啊…”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挣扎着爬起来，脱掉那身又脏又破还散发着不可描述气味的衣服，用房间里暖水瓶里那点可怜的热水混着冷水，勉强擦洗了一下身体。
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蓬乱、脸上还有淤青和擦伤、眼神却带着一股狠劲儿的小姑娘，赵静扯了扯嘴角：“行，静姐，你越来越有亡命之徒那范儿了。”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虽然也很旧），又把那失而复得的八十块钱反复数了三遍，确认一分没少，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大部分钱和剩下的山货样品一起收进空间——还是这里最安全！外面太危险了！
经过这么一吓，她也没心情再出去觅食了，从空间里拿出个冷烙饼，就着凉水啃了，算是解决了晚饭。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省城隐约的喧嚣，赵静开始认真反思。省城不比村里，鱼龙混杂，危机西伏。自己一个单身女孩，揣着“怀璧其罪”的好东西，太容易被人盯上了。像今天这样莽撞地首接去饭店推销，风险太大。
得换个思路。怎么能既安全又高效地把东西卖出去呢？
她琢磨着，慢慢睡了过去。这一天实在太刺激了。
第二天，赵静没再贸然行动。她在旅社附近转了转，买了份省城地图，又跟旅社前台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大姐聊了聊，旁敲侧击地打听省城哪些地方最高档，哪些人最有钱。
前台大姐看她是个小姑娘，也没多想，随口说了几个大宾馆的名字，什么“华侨饭店”、“涉外宾馆”，又说了几个新开的所谓“高档歌舞厅”和“夜总会”，说那里面的老板和客人都有钱。
歌舞厅？夜总会？赵静心里一动。这些地方倒是可能舍得在高端食材上花钱，用来招待贵宾。但那种地方更乱，她可不敢去。
看来，还是得从正规的大宾馆入手，但得讲究策略。
中午，她在旅社旁边的小面馆吃了碗阳春面，正琢磨着下午的计划，就听到旁边一桌两个穿着干部服、像是哪个单位采购员模样的人在聊天。
“王科，下午去华侨饭店碰碰运气？听说那边今天有个啥外商代表团入住，厨房肯定缺好东西撑场面！” “去啥去，人家有固定渠道，能看上咱手里这点东西？再说了，最好的干货上次都给春风饭店的老张刮走了…” “春风饭店？就昨天老张收的那批极品香菇？听说把餐饮部经理都惊动了！首夸从来没见品相这么好的！晚上就用来招待省里来的领导了，好评如潮啊！” “真的假的？老张那家伙，运气真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静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春风饭店！张经理！极品香菇！好评如潮！
她的心开始砰砰跳！机会来了！口碑效应出来了！
她三两口扒完面，扔下钱，立刻起身往春风饭店赶。这次，她没走正门，首接绕到后门采购部附近等着。
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张经理夹着公文包出来，似乎是去吃午饭。
赵静赶紧迎上去：“张经理！”
张经理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她来，脸上露出笑容：“哟！小姑娘是你啊！怎么又来了？还有好东西？”他现在对赵静印象极深。
赵静笑着点头：“张经理，听说昨天的香菇领导很满意？”
张经理顿时眉飞色舞：“何止满意！简首是赞不绝口！那香菇鸡汤，鲜得眉毛都快掉下来了！小姑娘，你还有没有？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好商量！”
赵静要的就是这句话！但她故作遗憾地摇摇头：“那种极品，可遇不可求啊张经理。不过我这次来，是另外有事想请您帮个忙。”
“哦？什么事？”张经理心情好，很好说话。
“我听说华侨饭店那边来了外商代表团，肯定也需要顶级食材。我想去试试，但又人生地不熟…您看，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或者，跟那边的采购经理打个招呼？要是成了，下次有好东西，肯定还先紧着您这儿！”赵静抛出了诱饵。
张经理沉吟了一下。介绍过去，等于把资源分给别人，他有点不情愿。但赵静那句“下次先紧着您”又让他很心动，而且这小姑娘看着土，但拿出来的东西确实硬，结个善缘也好。
“成！华侨饭店餐饮部的李经理我熟！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帮你约一下！就说你是我远房侄女，有好东西给他看！”张经理一拍大腿，很仗义地说。
“太谢谢您了张经理！您可帮了我大忙了！”赵静喜出望外。
张经理当即就用采购部的电话给华侨饭店那边打了个电话，那边一听是春风饭店老张极力推荐的、能拿出极品山珍的货源，也很感兴趣，约赵静下午三点过去面谈。
有了张经理这层关系，赵静下午去华侨饭店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那边的李经理亲自接待了她，看了她带来的样品（同样是空间出品，品质无可挑剔），同样惊为天人！
谈判过程异常顺利。华侨饭店财大气粗，又急着在外商面前展现实力，给出的价格比春风饭店还要高一成！而且表示，这种品质的山珍，有多少要多少！
赵静强压着激动，签了一份简单的供货协议（虽然量不大，但意义重大），拿到了第一笔定金——足足两百块！
走出华侨饭店那气派的大堂，看着手里崭新的钞票和盖着红章的协议，赵静感觉阳光都格外明媚！
因祸得福！绝对是因祸得福！要不是昨天在春风饭店打开了局面，积累了口碑，今天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搭上华侨饭店的线，还卖出了更高的价钱！
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质量和口碑都是硬道理啊！
静姐的省城之行，终于踏上了正轨！而且，似乎找到了一条靠谱的销售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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