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安稳待了不到三天,赵静就坐不住了。心里那点关于饮料帝国的火苗,被省城之行点燃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烤得她坐立难安。
空间里那点山货卖的钱,对于办厂来说,简首是杯水车薪。她就像个揣着几个钢镚站在金库门口的孩子,看得见里面金山银山,却找不到钥匙。
钥匙在哪?在上海!在那些还在不断疯涨的股票和越来越值钱的认购证里!
“妈,上海老板那边又来电报了,说有大生意要谈,让我赶紧再去一趟!”赵静面不改色地对着正在纳鞋底的王桂芬扯谎,语气急迫,“可能是要扩大收购规模!这次得去签正式合同!”
王桂芬手里的针一顿,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担忧:“又去?这才回来几天?上海那么远,你一个人…”
“妈!机会不等人啊!”赵静拿出忽悠大法,“这次要是谈成了,咱家以后就真是稳稳当当的供应商了!赚的钱够盖大瓦房了!您放心,我快去快回,这次有经验了,绝对没事!”
她又是画大饼又是保证,好说歹说,总算把王桂芬安抚住(主要是那五百块钱和两件新棉袄的威力太大)。
故技重施,揣着干粮,在父母忧心忡忡的目光中,赵静再次踏上了前往上海的破班车。这一次,心情比上次更加急切和…肉疼——又得忍受这该死的颠簸和异味!
一路无话(主要是晕车晕得说不出话),当她再次站在上海XX证券营业部门口时,看着那比上次更加汹涌、更加疯狂的人潮,听着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喧嚣,赵静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就沸腾了!
不是激动,是热的!也是吵的!
这里简首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的、没有硝烟的战场!空气里弥漫着钞票燃烧的味道和人类极致的贪婪与恐惧。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个相对安静的墙角,果然看到了正唾沫横飞、跟人比划着什么的阿强师傅。几天不见,阿强师傅似乎更胖了点,脸色更红润了,脖子上那根金链子好像也粗了一圈——看来没少赚中介费。
“强叔!”赵静喊了一声。
阿强师傅回头,看到赵静,小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不对,她就是财神爷!
“哎哟喂!我的小财神!您可算来了!”阿强师傅几乎是扑过来的,一把抓住赵静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你再不来,我都要去乡下找你了!”
“怎么了强叔?行情有变?”赵静心里一紧。
“变?天天在变!坐火箭似的往上变!”阿强师傅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豫园!你的豫园商城!涨疯掉了!现在这个数了!”他报出一个让赵静头晕目眩、需要扶墙才能站稳的价格!
她快速心算了一下自己账户里那几千股的价值…呼吸骤然急促!百万!真的突破百万了!92年的百万富翁!就这么…成了?
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感袭来,让她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就地晕厥。幸好阿强师傅及时扶了她一把。
“稳住了!小财神!这才哪到哪!”阿强师傅兴奋地拍着她的背(差点把她拍吐血),“依我看,还能涨!现在抛的都是傻子!”
赵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她知道还能涨,离峰值还早。但现在的问题不是涨不涨,而是她急需用钱!
“强叔,我这次来,是想…套现一部分。”赵静压低声音。
“套现?”阿强师傅一愣,随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现在套现?太可惜了!小财神,你再等等!至少等翻个倍再…”
“我等不了。”赵静打断他,语气坚决,“我有急用,需要一笔现金,大概…五万左右。”她报出一个办小型饮料作坊初步估算的启动资金。
“五万?”阿强师傅咂咂嘴,“那你得抛掉不少呢…现在这行情,抛了可就买不回来了…”
“我知道,但我必须用这笔钱。”赵静眼神坚定,“强叔,您帮我操作一下,尽快。手续费照付。”
阿强师傅见劝不动,只好叹口气:“成吧!你是财神,你说了算!我这就去找人给你挂单!现在人多,价格好,应该很快能成交!”
他风风火火地挤进了人海。
赵静靠在墙上,看着眼前这片疯狂的景象,心情复杂。明明知道它还会涨,却要提前下车,这种滋味,就像看着煮熟的鸭子扑棱着翅膀又要飞走一大块肉,心疼得滴血。
但为了更长远的未来,必须有所舍弃。用金融的快钱,滋养实业的根基,这步棋,必须走!
不到一个小时,阿强师傅就满头大汗地挤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的交易回执:“搞定!小财神,按现价抛的,钱最快明天能到账户!扣除手续费,差不多就是你想要的数!”
赵静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回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启动资金,到手了一半!(她打算套现五万,加上原有的,差不多够初期投入了)
“谢了,强叔。”她真诚地道谢。
“谢啥,应该的。”阿强师傅摆摆手,又凑近神秘兮兮地说,“小财神,你上次让我留意的连号认购证,最近又冒出来一批,价格虽然涨了点,但我觉得还有空间,要不要…”
赵静心里一动。认购证的价格确实还在飙升,而且后面还有摇号。但这玩意占用资金量大,变现周期相对股票更长一些。
她想了想,摇摇头:“这次先不了,强叔。资金有别的用处。您帮我盯着股票账户,如果…如果豫园涨到…”她报了一个更高的心理价位,“就帮我全部抛掉!”
她决定设定一个止盈点。虽然知道峰值,但股市疯狂,见好就收,落袋为安最重要。毕竟,她的重心要逐渐转移到实业上来了。
阿强师傅记下了那个在他看来高得离谱的价格,咋舌道:“成!听你的!到了点位我立马帮你抛!”
办完了正事,赵静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喧嚣的边缘,仔细观察着这片沸腾的股海,观察着那些因为暴涨暴跌而欣喜若狂或如丧考妣的人们。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疯狂的时代。而她,只是一个带着作弊器、小心翼翼从中舀一勺羹的幸运儿兼过客。
是时候,慢慢离开这片过于危险的深海,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更踏实的水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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