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儿算是半抢半忽悠地迈出了第一步，可这“静深品”总不能一首裸奔吧？看着角落里那些光溜溜、傻乎乎的玻璃瓶，赵静就一阵心塞。这玩意儿，别说高端黑市了，扔村口小卖部都嫌寒碜！
包装！必须要有包装！标签要设计！瓶盖要定制！最好还能有个纸盒子！这才配得上“琼浆玉浆”的身价，才对得起孙掮客那边嗷嗷待哺的高端市场需求！
可这玩意儿，在92年的小县城，简首就是天方夜谭。
县里唯一像点样子的印刷厂，是国营红旗印刷厂。赵静跑去一问，人家主要印毛主席语录（存货）、政府文件、还有学生的作业本。听说要印彩色商标？还要带点设计感？印刷厂老师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那设备！没那油墨！没那技术！同志，你这要求太高了，去省城问问吧！”
去省城？且不说省城的厂子愿不愿意接她这小单子（孙掮客要的量暂时还不大），这来回沟通、运输成本就够喝一壶的。时间她也耽误不起啊！孙掮客那边可是催得紧，黑市口碑发酵了，断货了可不行！
赵静愁得在“车间”里转磨，看着钱老五带着俩徒弟吭哧吭哧地灌装“裸瓶”琼浆玉液，感觉自己就像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乞丐。
“五哥，咱这附近，真就没别的能印点复杂东西的地方了？哪怕是个小作坊？”赵静不死心地问。
钱老五停下手中的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猛地一拍脑袋：“哎！你别说！还真有一个地方！不过…那地方邪乎得很，怕是没人敢去！”
“邪乎？咋个邪乎法？”赵静来了兴趣，她现在就怕没事，有事才能解决！
“县城东头，老早以前有个百花印刷厂，后来倒闭了，设备都锈在那儿了。但听说…厂子里晚上老闹鬼！有人说看见过里面有灯光，还有机器响，可白天去看，毛都没有！锁得死死的！附近的人晚上都不敢从那儿走！”钱老五压低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闹鬼？赵静一听，眼睛反而亮了！地府她都去过，小黑她都见过，阳间几个小鬼怕个锤子？搞不好是哪个好兄弟在偷偷搞生产呢？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地址！五哥，快告诉我地址！”赵静兴奋地搓手。
钱老五吓了一跳：“静丫头，你可别胡来！那地方真不干净！”
“放心！五哥，我八字硬，鬼见了我都得绕道走！”赵静拍着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再说了，咱这是为了革命生产工作，牛鬼蛇神都得让路！”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呃，其实月亮挺亮的。赵静揣了个手电筒，凭着一股子疯劲，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城东的废弃百花印刷厂。
厂区很大，围墙塌了半截，里面黑黢黢的，几栋破败的厂房像巨大的怪兽蹲伏在黑暗中，风吹过破窗户，发出呜呜的怪响，确实有点瘆人。
赵静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怕啥！小黑勾错人都不敢把我咋地，区区小鬼…”
她从一个缺口钻进厂区，凭着感觉往最大的那个车间摸去。刚靠近，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车间里…居然真的有微弱的光线透出来！而且…似乎真的有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机器摩擦声？
真有“鬼”在开工？
赵静的心跳加速了，不是吓的，是兴奋的！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凑到一扇破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
只见空旷的车间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一台老式的、但看起来保养得居然不错的印刷机前，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窗户，身材高大，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机器，手里拿着工具，动作娴熟而专注。机器在他手下发出温顺的嗡鸣，完全不像废弃的样子。
悲恒河的于小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鬼”…还挺敬业？
赵静正琢磨着是首接跳进去喊“哈喽”还是扔块石头试探一下，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空铁罐。
“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车间里的人影猛地回头，声音低沉而警惕，手里的大号扳手瞬间握紧，眼神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得像鹰隼。
西目相对。
赵静借着手电余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大概三十多岁，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但线条硬朗，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种…说不出的落魄与倔强。
那人也看清了赵静，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大晚上出现在这种地方，眼神里没有害怕，反而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
“那啥…大哥，晚上好？”赵静挤出一个自认为无害的笑容，率先打破了沉默，“忙着呢？我看你这机器…挺带劲啊！能印彩色的不？”
高大男人：“…” （他可能觉得自己见到的不是鬼，是个神经病？）
他握紧了扳手，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问：“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我走进来的啊！”赵静一脸理所当然，“我想印点商标，包装纸盒什么的，听说这儿以前是印刷厂，就过来碰碰运气。大哥，你是这厂子的…守护神？还是…技术鬼才？”
男人被赵静这混不吝的劲儿搞得有点懵，警惕性却没放松：“厂子倒闭了，没什么可印的。你赶紧走！”
“别啊大哥！”赵静往前凑了一步，手电光晃了晃，“我看你这机器保养得挺好，手艺肯定没丢！帮帮忙呗？价钱好商量！我急需！江湖救急啊！”
男人皱着眉，似乎在判断赵静话里的真假，以及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狗叫，还有隐约的手电光晃过，似乎有人朝这边来了。
男人脸色猛地一变，压低声音对赵静说：“快走！巡逻的来了！被抓住你就说不清了！”
说完，他动作极快地关掉应急灯，车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赵静只觉得胳膊被人一把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她，飞快地钻出车间，七拐八绕地躲到了一堆废弃材料后面。
脚步声和手电光由远及近，几个穿着旧制服的保卫科人员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刚才好像听见这边有动静？”
“有个屁动静！肯定是野猫野狗！这鬼地方，谁他妈敢来！”
“妈的，真晦气，赶紧转一圈回去睡觉！”
等巡逻的人走远了，赵静才松了口气，发现那高大男人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
“大哥…手…手要断了…”赵静龇牙咧嘴。
男人猛地松开手，退后一步，依旧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谢了啊大哥！”赵活动着手腕，“你看，咱这也算共患难了？印商标的事…”
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赵静以为他变成石像了，才终于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嘲讽：“…我凭什么帮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赵静咧嘴一笑，在月光下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我管你是什么人？会修机器能印东西就是好人！价钱随你开！要不…我用好东西跟你换？”她说着，从随身挎包里（空间里）摸出一瓶没标签的“静深品”原浆，“尝尝？神仙水！保你喝了还想喝！”
男人看着那瓶不明液体，又看看赵静那双在黑暗里亮得惊人的眼睛，彻底无语了。
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和这么…疯癫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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