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泼在废弃工厂的断壁残垣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诡异轮廓。赵静举着那瓶“神仙水”，眼神灼灼，像极了某种搞非法传销的…呃，是热情推销员。
高大男人看着那瓶在月光下泛着微妙光泽的液体，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姑娘怕不是真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大半夜，荒郊野岭，推销不明饮料？
“…不喝。”他干巴巴地拒绝，声音依旧沙哑，但戒备心似乎因为刚才共同躲避巡逻而稍微降低了一点点。
“啧，没劲！”赵静撇撇嘴，自己拧开瓶盖，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啊~舒坦！怕我下药啊？放心，毒不死你，好东西！”
清冽甘醇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男人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躲在这里啃冷馒头喝凉水好多天了，这味道…太具有杀伤力了。
赵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嘿嘿一笑，把瓶子又递过去点：“尝尝嘛，又不要钱！算你帮我试毒？万一我真药翻了你，你这大块头我也扛不动啊！”
男人：“…” 这逻辑好像无懈可击？
也许是太渴了，也许是赵静的行为太过荒诞冲散了他的警惕，也许那味道实在勾人，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瓶子。没有对嘴，而是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点在瓶盖里，凑近闻了闻，然后才抿了一口。
就一口！
男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极致口感！所有的味蕾仿佛都在欢呼雀跃，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喉咙首冲头顶，连日来的疲惫和沮丧似乎都被冲刷掉了一丝！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静。
赵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好东西？这叫‘静深品’，未来的驰名商标！现在它还缺一件好看的衣服，就看大哥你肯不肯帮忙了！”
男人看着手里的瓶子，又看看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姑娘，内心剧烈挣扎。他确实需要钱，迫切需要。而且，这饮料…如果能量产，绝对会风靡全国！这姑娘…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将瓶盖里剩下那点一饮而尽，然后把瓶子还给赵静。
“我叫雷国强。”他突然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但多了点人气，“以前是百花厂的技工，也是…技术副厂长。”
赵静挑眉：“副厂长？那这厂子倒闭…”
“被人坑了。”雷国强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恨意和屈辱，“欠了一屁股债，老婆跑了，家也没了。只能躲在这破地方，靠着以前的老关系，偶尔接点私活，修修机器，偷偷印点东西糊口。”他指了指车间方向，“那台机器是我当年亲手从德国弄回来的，厂里最好的，我偷偷保下来的。”
好家伙！技术大牛落难记！赵静心里瞬间脑补了一出八十集恩怨情仇大戏。
“所以…雷厂长？”赵静试探着叫了一声。
“别叫厂长！”雷国强烦躁地打断，“早不是了！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黑户！”
“成成成，雷大哥！”赵静从善如流，“你看，你缺钱，有技术，有设备（虽然是偷偷用的）。我缺包装，有钱，有产品（未来驰名商标）。咱俩这不是天作之合…啊呸，是天赐良机吗？合作呗？”
雷国强盯着她：“你想怎么合作？印什么东西？量多大？风险可不小。”
“量不大，但要求高！”赵静来了精神，比划着，“先是商标贴纸，要彩色的，设计…我回头给你样子！要精致！然后是瓶盖，最好能带个‘静’字或者特殊logo的凸印！后期可能还要小纸盒！价格按行规…不，比行规高两成！现金结账！怎么样？”
比行规高两成！现金！雷国强心动了。这条件，比他偷偷印那些粗劣的盗版书、劣质商标强太多了！
“设计样子你能搞定？”他确认道。这年头，会设计的人可不多。
“小瞧我？”赵静哼了一声，“给我纸笔，我现在就能给你画个大概！”她别的可能不行，但后世见多了各种高端设计，照猫画虎搞个符合90年代审美又有点超前感的logo和排版，还不是手到擒来？
雷国强将信将疑，但还是从车间一个隐蔽角落摸出个破本子和一支铅笔。
赵静就着手电光，趴在断墙上，唰唰唰地画起来。一个抽象化的“静”字变形，融合了水流和叶子的意象，周围配上“静深品”的中英文（拼音），排版简洁大气。
雷国强凑过去一看，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这设计…确实远超他的预期，甚至比很多大厂的商标看起来都高级！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怎么样？能印吗？”赵静抬头问。
雷国强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能！但这设备有些效果可能达不到最好…”
“尽力就行！先把架子搭起来！”赵静一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带定金和具体要求过来！你先想办法把需要的油墨、纸张搞定，钱不是问题！”
三言两语，一笔在废弃工厂里达成的“非法”交易就这么敲定了。
赵静心情大好，又把那瓶“神仙水”塞给雷国强：“喏，拿去提神！以后供货，管够！”
雷国强握着那瓶温润的玻璃瓶，看着赵静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他这是…遇到贵人了？还是遇到疯子了？
或许，两者皆有？
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设计图，又摸了摸那台冰冷的机器，一股久违的热血和干劲，似乎慢慢从心底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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