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鞭炮声还没散，姑姑就从兜里掏出个红包，红纸上印着“恭喜发财”，递到我手里时还带着点体温。“给丫头的压岁钱，自己留着买糖吃。”她笑着捏我的脸，指甲上的红蔻丹蹭在我脸颊，凉丝丝的。
我攥着红包，指尖能摸到里面纸币的纹路，心像揣了只蹦跳的小雀。这是我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的压岁钱，昨天还在想，要去供销社买块花橡皮，再买本带插图的小本子，把过年的趣事都记下来。
回到家，妈妈正在灶房煮饺子，白汽裹着香味飘出来。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把红包举到她面前：“妈，姑姑给我的压岁钱！”她回头看了眼，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给我吧，先帮你收着。”
我的手僵在半空，红包的边角被攥得发皱。“我想自己留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想买块橡皮。”妈妈却己经伸出手，轻轻把红包从我的手里抽走，塞进了她的布兜里，“你还小，钱放在你那儿容易丢。等你长大了，再给你自己管。”
布兜的拉链“咔嗒”一声拉上，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看着妈妈转身继续煮饺子，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叮当”响，却没了刚才的热闹。我蹲在灶门后，摸着兜里空空的，好像连过年的甜味都被收走了。
其实我知道妈妈要把钱用到哪儿。年前她总在灯下算账，嘴里念叨着“你弟的学费还差一点”“开春要买点种子”。努力奋斗的小萌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可我还是有点难过——那红包上的“恭喜发财”，好像不是给我的，是给家里的柴米油盐。
吃饺子的时候，妈妈把碗里的肉馅饺子夹给我，温柔地说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啦。”我听话地咬了一口，饺子皮的软糯和肉馅的鲜美在口中交织，肉香混着葱味，却不知为何，这熟悉的味道里，我竟没有尝出平时的那份甜。
正当我有些疑惑的时候，弟弟突然高高地举起他的红包，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炫耀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开心地喊道：“妈说我的钱可以买玩具枪哦！”妈妈看着弟弟那兴奋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说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听见妈妈在堂屋跟爸爸说话：“丫头的压岁钱我收起来了，开春给她扯块布做新裙子，再买支新铅笔。”爸爸的声音很轻：“别让孩子觉得委屈。”我把脸埋在枕头上，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原来妈妈不是把钱收走了，是替我藏在了更需要的地方，像把种子埋进土里，等着春天发芽。
第二天，妈妈从布兜里掏出五毛钱，塞在我手里：“去买块橡皮吧，剩下的我帮你存着，等攒够了，给你买本带插图的书。”阳光从窗缝钻进来，照在五毛钱的纸币上，亮闪闪的。我攥着钱，突然觉得，被妈妈收走的压岁钱，其实没丢，它变成了新裙子的布，变成了新书的纸，变成了藏在日子里的暖，比揣在兜里还让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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