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晒得院子暖融融的，我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给布娃娃缝新裙子——布是从姐姐旧衣服上拆的碎花布，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格外认真。弟弟攥着玩具车跑过来，眼睛首勾勾盯着我手里的布娃娃，伸手就要抢：“给我玩！”
我赶紧把布娃娃往身后藏，“这是我的，你有玩具车呀。”话刚说完，他就扑过来，小胳膊使劲推我的肩膀。我没防备，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青砖上，疼得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布娃娃掉在地上，刚缝好的裙摆被扯破了，碎布片散了一地。
“你干啥推姐姐！”我爬起来，捡起布娃娃，声音里带着哭腔。弟弟却叉着腰，不仅没道歉，还抬脚踩了踩地上的碎布：“我就要玩！不给我就推！”这时妈妈从屋里出来，看见满地狼藉和我通红的眼睛，却先蹲下来摸弟弟的头，柔声问：“没摔着吧？是不是姐姐不给你玩？”
“妈！是他推我，还踩坏了我的布娃娃！”我把布娃娃举到她面前，破掉的裙摆像耷拉着的小翅膀，看着格外可怜。可妈妈只是皱了皱眉，把弟弟拉到身后护着，对我说：“他还小，不懂事，你让着点他怎么了？ 一个布娃娃而己，再缝一个就是了。”
“可我缝了好久……”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掉在布娃娃的碎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弟弟躲在妈妈身后，还冲我做了个鬼脸，嘴角撇着，像在炫耀自己没被骂。阳光还是暖的，可我坐在原地，后脑勺的疼和心里的委屈搅在一起，连指尖都觉得凉。
其实我不是不让着弟弟，只是每次他犯错，妈妈都会说“他还小”。上次他撕坏我的语文课本，妈妈说“他还小”；上次他偷吃我藏的糖，妈妈也说“他还小”。好像“小”就可以随便抢东西、随便推人，而我作为姐姐，就该把所有喜欢的、在意的，都让给他，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晚饭时，妈妈把碗里的鸡蛋夹给弟弟，还特意多盛了勺肉：“多吃点，长高高。”我扒着碗里的米饭，没夹一口菜。弟弟嚼着鸡蛋，含糊地说：“妈，明天我还要玩姐姐的布娃娃。”妈妈笑着点头：“行，让姐姐给你玩。”我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饭粒掉在桌上，也没心思捡。
夜里，我坐在炕边，把破掉的布娃娃重新缝好。煤油灯的光晃着，针脚比之前更歪了，可我还是缝得很认真。其实我知道妈妈不是不爱我，只是在她心里，“小”的弟弟更需要照顾。可我也想被护着一次，想在被推倒、被欺负的时候，妈妈能站在我这边，说一句“你没错，弟弟不该推你”。
后来，弟弟再抢我的东西时，我会把布娃娃藏起来，再拿个旧玩具给他。妈妈看见，会笑着说“你看姐姐多懂事”。可只有我知道，那懂事的背后，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委屈——就像缝好的布娃娃，虽然看起来完整了，可破过的地方，还是会留下浅浅的印子，像心里的小疙瘩，轻轻一碰，还是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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