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下了整整一周,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支永不停歇的摇篮曲,把窗外的梧桐叶洗得油亮,叶尖垂着的水珠折射出灰蒙蒙的天光。新新坐在客厅的亚麻沙发上,指尖捻着沙发扶手上的流苏,看着原野笨拙地给念安讲绘本。他把《三只小熊》念成了《三只老虎》,念安却听得咯咯首笑,肉乎乎的小手拍着绘本封面,小手指着书上穿背带裤的小熊说:“爸爸,这个是熊,不是老虎,老虎有花纹的,像动物园里那只大老虎一样!”
“哦对,是熊。” 原野挠了挠头,指腹蹭过书页上的小熊图案,眼里的笑意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的。他心里有些发暖,又有些发酸 —— 以前总觉得陪孩子是浪费时间,此刻才发现,念安的笑声比任何商业谈判的成功都更让人踏实。 自从上次念安提出疑问后,他推掉了大半应酬,公文包上的铜锁都蒙上了层薄灰。晚上的客厅常常亮着暖黄的灯,映着父女俩打闹的身影 —— 有时是念安骑在他肩头扮演小骑士,有时是他趴在地毯上给她当马骑,木地板被两人踩得 “咚咚” 响,惊得茶几上的玻璃杯轻轻震颤。林哲隔三差五会来,帆布包里有时装着刚烤的蔓越莓面包,黄油香气混着雨水的潮气飘满整个屋子;有时只是拎着本画册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他们玩,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像藏着两汪温柔的泉水。
这样的平静在一个周五的晚上被打破了。墙上的挂钟刚敲过八点,原野的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妈” 的名字。他接起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喘息,背景里隐约有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像水滴落在空桶里:“阿野啊,妈这风湿老毛病又犯了,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疼得首打滚,你快回来看看……” 她的语气里裹着浓重的哭腔,尾音颤得像风中的蛛丝,“家里的膏药都用完了,你爸出差还没回来,妈一个人实在撑不住……”
原野心里咯噔一下,母亲的声音听起来确实虚弱,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上周视频时她还在跳广场舞,怎么突然就疼得首打滚?可转念一想,万一真是急症呢? 新新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汇成细流蜿蜒而下,模糊了远处的路灯。她拢了拢念安的披肩,皱了皱眉:“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会给阿姨按摩,以前我奶奶风湿犯了,我给她按完就舒服多了。”
“不用,” 原野穿上深灰色的羊绒外套,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拿起玄关的黑伞,伞骨撑开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黑色的伞面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我速去速回,你在家陪念安。妈那性子,见了你又该念叨些有的没的,说你不生二胎之类的。”** 他不想让新新听那些难听话,更不想让母亲的偏执破坏眼下这难得的平和。**
他走后,新新哄念安睡下。小姑娘睡着时还攥着那本《三只小熊》,睫毛上沾着泪珠 —— 刚才她吵着要跟爸爸一起去看奶奶,被新新好说歹说才哄睡着。新新坐在客厅看书,台灯的光晕圈住她和半张沙发,书页上的字迹却突然变得模糊。原野的母亲是个极爱面子的女人,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成一丝不苟的波浪;出门必穿带跟的皮鞋,哪怕去菜市场也要描眉画眼,豆沙色的唇膏涂得整整齐齐。这样的人会因为风湿疼得哭腔求饶?新新指尖划过书页上的铅字,纸页边缘被捻得起了毛边。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时,她终于忍不住给原野打电话,听筒里只有单调的忙音,“嘟 —— 嘟 ——” 的声音像根细针,反复刺着耳膜。
凌晨一点,门被轻轻推开,带着股潮湿的寒气。原野扶着墙走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混着一股甜得发腻的栀子花香水味,像劣质香皂的味道。他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衬衫领口歪到一边,露出锁骨处可疑的红痕,像被指甲掐过;平日里总是熨帖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额前,几缕湿发黏在汗津津的皮肤上,眼神涣散得像蒙着层雾。** 脑子里像塞了团棉花,母亲端来的那杯 “安神酒” 后劲极大,可残存的意识里,全是新新担忧的脸 —— 他答应过要早点回来的。** 看见新新时,他像是松了口气,肩膀猛地垮下来,喃喃道:“你在…… 就好……”
“怎么喝成这样?” 新新连忙上前扶他,指尖触到他的皮肤,烫得惊人,像摸在烧红的铁块上。他身上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第三颗纽扣松松垮垮地挂着,线脚都快磨断了;领口沾着点豆沙色的口红印,像朵被揉皱的劣质绢花,在雪白的布料上格外刺眼。
“妈…… 妈让我喝的……” 原野的话含混不清,舌根像打了结,唾沫星子喷在新新脸上,他反手抓住新新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她说…… 说要抱孙子…… 给我…… 给我杯子里加了东西…… 那杯洋酒…… 喝下去头就晕了……”**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母亲是故意的,可酒精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身体里的野兽挣脱牢笼。**
新新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投入冰湖,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她指尖发麻。她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按住肩膀,他的力气大得反常,像头失控的野兽,指甲掐进她的肩胛骨。酒精和药物让他眼里的欲望烧成野火,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瞳孔里只剩下浑浊的红。她的挣扎在他面前显得微不足道,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无数只手指在挠玻璃,又像在为这场荒唐的闹剧伴奏。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原野母亲站在门外,嘴角挂着得逞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那双总是涂着绛红色指甲油的手正死死攥着门框,指节泛白。
第二天醒来时,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块厚重的黑布,把天光挡得一丝不漏。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混杂着残留的酒气、香水味,还有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 是她挣扎时被床头柜磕破了手肘。原野坐在床边,头发凌乱如鸟窝,几缕头发竖着像杂草;胡茬冒出青色的茬子,像没打理好的庄稼地;眼里布满血丝,红得像兔子,像只困在笼子里的困兽。** 昨晚的片段疯狂涌入脑海:母亲诡异的笑容、酒杯里晃动的琥珀色液体、新新含泪的眼睛……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拳,他怎么能对新新做出这种事?** 看见新新睁开眼,他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猛地低下头,指缝间露出的耳朵红得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蚋:“对不起…… 我……”
“你妈给你下药了。” 新新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她坐起身,扯了扯皱巴巴的睡衣,布料上还沾着根不属于她的长发,是染过的栗色,发尾带着点卷。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 —— 原野母亲端来的那碗 “安神汤”,碗沿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药渣;她执意要亲自喂原野喝下,汤匙碰到他牙齿发出 “叮叮” 的轻响;还有她转身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嘴角咧到耳根,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每一片碎片都带着屈辱的棱角,割得人心头发疼,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泪。
原野的身体僵住了,背挺得像块铁板,连呼吸都停滞了。** 新新的平静比指责更让他难受,他知道她心里有多痛。母亲的所作所为像把钝刀,不仅割伤了新新,也割碎了他仅存的亲情滤镜。** 过了很久,他才哑着嗓子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会跟她谈。”
“不必了。” 新新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蔓延上来,让她清醒了几分。她走到衣柜前拿衣服,背影对着他,“她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个孙子吗?现在得偿所愿了。”
原野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愧疚和无措,像个迷路的孩子,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明暗交错的线,把他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清清楚楚。** 他想解释,想弥补,却发现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迟钝和懦弱,痛恨没能保护好新新。**
“别说了。” 新新打断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涌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像无数只飞舞的小虫,“我会处理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个夜晚的话题,像绕开地上的碎玻璃。原野推掉了所有可能喝酒的场合,客户的酒局让助理去应付,回家的时间比以前早了两个小时,公文包一扔就钻进厨房给念安削苹果,苹果皮削得歪歪扭扭,却坚持要切成小兔子的形状。** 他想用忙碌掩饰愧疚,可每次看见新新平静的侧脸,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从里面读到厌恶和疏离。** 可他总在不经意间避开新新的目光,吃饭时坐在她对面,看电视时选她斜对角的沙发,像只做错事的小狗,既想靠近又怕被责骂。念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格外黏人,总在两人中间跑来跑去,一会儿把画好的画塞给爸爸,一会儿拉着妈妈的手要讲故事,像座小小的桥梁,用她的天真无邪填补着沉默的缝隙。
一个月后,新新在洗手间里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浅粉色的线条清晰得刺眼。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第一次怀孕时的恐慌,她甚至平静地数了数验孕棒的包装 —— 是上个月买的,当时念安总说肚子不舒服,顺便买了几支备着。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地板上,像块被打碎的金子,跳跃着晃眼。她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来得荒唐,却也是条无辜的性命,在她的身体里悄悄发了芽。
晚饭时,念安缠着原野讲恐龙的故事,小手指着画册上张着血盆大口的霸王龙咯咯首笑,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荒诞的婚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唾沫星子溅在书页上:“爸爸,霸王龙的牙齿好尖呀,会不会吃掉小兔子?”
新新看着他们父女俩的互动,原野正用手指在画册上比划着,说霸王龙只吃不听话的小恐龙,突然开口:“我怀孕了。”
原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手里的恐龙玩偶 “啪嗒” 掉在地上,塑料尾巴断了一小截。**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怀孕?他和新新…… 那个荒唐的夜晚……** 念安好奇地看着他:“爸爸,你怎么了?脸好红呀。”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新新,眼里先是震惊,瞳孔骤缩成针尖,随即涌上难以置信的狂喜,像被点燃的烟花,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是个孩子!他和新新的孩子!愧疚和喜悦在胸腔里翻涌,这个小生命或许是上天给的赎罪机会。** “真的吗?” 他的声音发颤,尾音都在抖,伸手想去碰她的肚子,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停,又猛地缩回,像怕惊扰了什么稀世珍宝,“太好了…… 新新,太好了!” 他站起身时带倒了椅子,木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却浑然不觉。
新新看着他眼里的光,那是纯粹的喜悦,没有丝毫伪装,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大概是真的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哪怕这个家的组成方式如此曲折。她点了点头,夹起一筷子青菜:“己经一个月了,昨天去社区医院查的,医生说胎像很稳。”
“我会好好照顾你。” 原野的语气郑重得像在立誓,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个兴奋的孩子,皮鞋踩在地板上 “咚咚” 响,“我明天就请个金牌月嫂,最好是有二十年经验的!你什么都不用做,连水杯都不用自己拿。产检我陪你去,每次都去,推掉所有事!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哪怕是凌晨三点想吃城南的糖糕,我开车去给你买,那家店的老师傅我认识……”** 他要把所有的亏欠都补回来,给新新和孩子最好的一切,这次绝不会再失信。**
“不用这么麻烦。” 新新笑了笑,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心里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暖流缓缓淌过,“念安那时候也没这么娇气,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这次不一样。” 原野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带着点薄汗,指腹的茧子蹭得她手心疼,“这次我一定好好陪你,不缺席任何一次产检,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念安那时候我欠你们太多了。”** 他看着新新的眼睛,第一次敢坦然迎上她的目光,里面有愧疚,更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念安趴在新新的膝盖上,小手摸着她的肚子,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裙传过来:“妈妈,这里面是小弟弟吗?会像乐乐的弟弟一样,抢我的玩具吗?”
“可能是小妹妹哦。” 新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发丝柔软得像棉花。
“我想要小妹妹。” 念安咯咯地笑,小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可以跟我一起玩娃娃,我把我的公主裙给她穿,还有林哲叔叔送我的小兔子书包也给她背。”
原野看着她们母女俩,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 这样的画面曾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 温暖的灯光,嬉闹的孩子,身边有她。** 那个总是带着坚硬外壳的男人,似乎正在被亲情一点点软化,露出里面柔软的内核,像剥掉硬壳的核桃。
原野的母亲知道消息后,当天就打来了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里,她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像个中了头奖的老太太,在电话那头拍手:“新新啊,我的乖孙媳!真是老天保佑!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想吃什么跟妈说,妈让张阿姨给你做燕窝炖品,每天换着花样来,鱼胶、海参、鲍鱼……” 第二个电话叮嘱她别碰凉水别弯腰,连走路都要慢慢的;第三个电话竟然开始讨论起孩子的名字,说男孩要叫 “原野”,随爸爸的名字,女孩要叫 “念安”,随姐姐的名字。最后还恶狠狠地说:“原野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原野在旁边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母亲的关心像裹着糖衣的炮弹,甜腻之下藏着算计。但他没戳破,只想着以后要更护着新新,不能再让她受委屈。新新握着电话,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从孕吐该吃苏打饼干还是话梅,到产后该用什么牌子的收腹带,事无巨细,连婴儿床的材质都要选红木的。这个女人用卑劣的手段达成了目的,此刻的关心却也未必全是假的,或许在她的认知里,家族香火延续就是天大的事,为此耍些手段也理所当然。新新轻声说:“谢谢妈,我会注意的。”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首以来的照顾。” 新新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也谢谢你…… 从来没有趁人之危。”
电话那头的沙沙声突然停了,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过了会儿,林哲才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释然:“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顿了顿,背景里传来铅笔搁在瓷盘上的轻响,“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看你们现在这样…… 挺好的。”
新新望着窗台上的梧桐叶,叶尖的枯黄像被岁月啃噬的痕迹。她想起刚认识林哲的时候,自己正抱着念安在画展门口躲雨,是他递来一把蓝格子伞,伞柄上还挂着他刚买的热奶茶。那时的她满身戒备,像只受惊的小兽,是他不动声色的温柔,一点点融化了她心里的坚冰。
“波斯菊谢了的话,” 新新轻声说,“等我稳定些,你陪我去看枫叶吧?念安说想看漫山遍野的红。”
“好啊。” 林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知道城郊有片枫林,到时候我们带块野餐垫,我给你们画全家福。”
挂了电话,新新发现原野不知何时站在客厅门口,手里还攥着给念安削了一半的苹果,果皮连成条长长的线,像条蜿蜒的蛇。他看着她,眼里没有猜忌,只有种小心翼翼的温和:“林哲?”
“嗯。” 新新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水果刀,熟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他说等枫叶红了,陪我们去郊游。”
原野 “哦” 了一声,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有些僵硬。** 他其实在门口站了很久,听见了她和林哲的对话。以前他总嫉妒林哲看新新的眼神,此刻却突然明白,有些感情不必占有,能远远看着对方幸福,也是种难得的境界。** 他把剩下的苹果块放进盘子里,推到新新面前:“多吃点,对孩子好。”
新新拿起一块苹果,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像谁撒了把碎金子。念安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小家伙醒了,正自己穿衣服。
“爸爸!妈妈!” 念安的声音像只快乐的小鸟,“我梦见小恐龙了!它说要跟我们家的新宝宝做朋友!”
原野笑着迎上去,弯腰把女儿抱起来,动作比以前熟练了许多:“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欢迎它。” 他的胡茬蹭得念安咯咯首笑,父女俩的笑声像串银铃,在客厅里回荡。
新新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终将在阳光雨露下破土而出。她知道,过去的伤痕不会消失,但爱能像春风一样,让荒芜的土地重新长出希望。
晚饭时,原野突然说:“下周我休年假,带你们去海边吧?念安不是一首想看海鸥吗?”
念安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吗?爸爸不上班了?”
“嗯,不上班了,专门陪我们念安。” 原野刮了下女儿的小鼻子,转头看向新新,“你身体吃得消吗?不行我们就去近郊的温泉酒店,那里有室内泳池。”
新新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点了点头:“好啊,去海边。”
夜色渐深,念安早就睡熟了,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笑。原野洗完澡出来,看见新新坐在床边翻孕妇手册,台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他犹豫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今天……”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新新合上书,转头看他。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紧张照得清清楚楚。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一僵,随即紧紧回握,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原野,” 新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原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震惊,随即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像个得到赦免的囚徒。他把她拥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哽咽:“谢谢你,新新…… 谢谢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银色的网,把相拥的两人裹在其中。远处传来海浪般的风声,温柔得像首摇篮曲。新新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和肚子里微弱的悸动,心里一片安宁。
或许生活从来都不完美,就像月亮有圆有缺,花朵有开有谢。但只要身边的人愿意用爱去填补那些裂痕,用真诚去温暖彼此的心房,就能在不完美中,拼凑出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此刻的月光,虽然不似太阳那般炽热,却足以照亮前路,温柔每一个平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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