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透过花店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风一吹，挂在窗边的风铃轻轻摇晃，光斑也跟着晃动，像一群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银鱼，在地上欢快地跳跃。新新正在柜台后修剪刚到的洋牡丹，粉色的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带着淡淡的褶皱，指尖拂过便簌簌落些粉屑，像撒了一地的胭脂。思远趴在柜台前的小桌子上，小短腿晃悠着够不到地面，他用蜡笔在纸上画火车，红色的笔涂车身，黑色的笔描铁轨，嘴里不停念叨着 “呜 —— 哐当哐当 ——”，蜡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门口风铃的轻响，像一首热闹的童谣。
“妈妈！爸爸！” 门口传来念安清脆的喊声，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店里的宁静。新新抬头时，看见女儿背着天蓝色的书包冲进店里，羊角辫上的粉色丝带随着跑动的动作甩来甩去，书包侧面的向日葵挂坠撞在木质柜台上，发出 “叮铃叮铃” 的响声，像在为她的到来伴奏。
念安把书包往地上一放，“啪” 地一声，书包带扣撞在地板上。她拉开拉链，“刺啦” 一声，拉链头划过布料的声音格外响亮。她从里面掏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奖状，纸角都被压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卷翘。“爸爸妈妈，你们看我厉害吧！” 她把奖状往柜台上一摊，像展开一幅五彩的画卷，每张奖状上都印着她的名字 “念安”，字迹工整，旁边盖着鲜红的学校印章，像一朵朵盛开的小红花。“这是画画比赛得的一等奖，老师说我的向日葵画得最像真的！” 她拿起一张黄色的奖状，兴奋地指着上面的图案，“这是算术满分，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全对呢！还有这个，是老师说我帮同桌捡了一个星期的橡皮，给我的‘乐于助人小标兵’！”
新新放下手里的剪刀，剪刀 “咔哒” 一声合起来。她拿起那张绘画比赛的奖状，上面印着念安画的向日葵花田，金黄的花盘朝着太阳，绿色的茎叶挺拔有力，评委的评语用红色钢笔写着 “色彩明快，充满生命力，极具感染力”。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稚嫩的名字，指腹感受到纸张的粗糙，眼眶有些发热，像有温水在里面打转：“我们念安真厉害，比妈妈小时候强多了，妈妈小时候可从来没拿过这么多奖状。”
原野不知什么时候从公司回来了，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纸袋，大概是给孩子们买的零食。他走过来弯腰看着那些奖状，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落在他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芒，把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让爸爸看看，我们念安得了多少奖状。” 他拿起一张 “三好学生” 奖状，上面的一寸照片里，念安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领口系着红色的领结，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们念安真是越来越棒了，爸爸都为你骄傲。”
思远也从桌子上滑下来，小短腿 “噔噔噔” 地跑到柜台前，小手指着奖状右上角的小红花，奶声奶气地说：“姐姐，花花。” 他把自己画的火车推到念安面前，仰着小脸，带着点小骄傲：“我也有，我的火车。”
念安得意地扬起下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她把奖状一张张理好，按照大小顺序叠起来。“爸爸，老师说要把奖状贴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这样客人来了就能看到，知道我们家有个厉害的小孩。” 她拉着原野的手往客厅跑，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我们去贴在沙发上面的墙上吧，上次林老师来做客，说那里空着不好看，贴奖状最合适了！”
提到林哲，原野准备拿胶带的手顿了顿，指尖在口袋里停顿了一秒，随即笑着点头：“好，就贴在那里，让林老师下次来一眼就能看到。” 他从书房找来透明胶带和尺子，先用尺子在墙上比量，上下左右都量了一遍，确保每张奖状都贴得端端正正，间距相等，像在处理一份重要的合同文件，容不得半点马虎。
念安站在小板凳上，小身子晃了晃，赶紧伸手扶住墙壁。她指挥着爸爸把那张最大的绘画比赛奖状贴在最中间：“这个最大，要放在正中间，像国王一样！” 她踮着脚尖，用小手轻轻抚平奖状的边角，生怕弄出一点褶皱，那认真的样子，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思远在旁边递胶带，却总把胶带的黏面粘在自己手背上，扯下来的时候 “嘶” 地一声，引得念安咯咯首笑，笑声像刚剥开的橘子，酸甜清爽。
新新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过来时，盘子里的苹果块摆成了小花的形状，上面还插着根牙签。墙上己经贴满了奖状，红色的、黄色的、粉色的，像一片五彩的小旗帜，在客厅的白墙上格外显眼。原野正把最后一张 “进步之星” 奖状贴在角落，他退后两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又上前把左边的一张往右边挪了挪，像在欣赏一幅满意的作品。“这样就好看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念安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暖暖的，“以后我们念安得了更多奖状，就往旁边贴，一首贴满整面墙，让这面墙变成我们念安的荣誉墙。”
念安抱着原野的腿，把脸埋在他的卡其色裤腿上，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小期待：“爸爸，林老师看到会夸我吗？” 她上次收到林哲从国外寄来的绘画教程，里面还有他画的小插画，她一首没来得及回信呢。
“肯定会的，” 原野弯腰抱起她，让她能更清楚地看清墙上的奖状，“等下次给林老师寄明信片，我们把这些奖状拍下来给林老师看，他肯定会说‘念安比我还厉害呢，我要向念安学习’。”
思远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抱住原野的另一条腿，小胳膊使劲往他身上凑，嘴里喊着 “我也要，我也要抱”。原野干脆把两个孩子都抱起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在客厅里转了个圈，引得孩子们咯咯首笑，笑声像挂在窗前的风铃，清脆悦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傍晚吃饭时，念安特意把自己的小椅子往墙那边挪了挪，离那面奖状墙更近了些。她时不时抬头看看那些奖状，吃饭都格外有劲，平时要喂的青菜，今天自己 “咔嚓咔嚓” 嚼得真香。原野给她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多吃点，以后继续努力，爸爸相信你还能得更多奖状，把这面墙贴得满满的。”
“嗯！” 念安用力点头，小脑袋像拨浪鼓，她把排骨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上的一点肉丝都没放过，“我还要得个书法奖状，到时候写‘林老师辛苦了’寄给他看！”
新新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像盛着两颗星星，又看了看身边正给思远擦嘴的原野，他耐心地用纸巾擦掉思远嘴角的饭粒，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瓷器。新新突然觉得这面贴满奖状的墙，比任何昂贵的壁画都要好看。它像一棵慢慢生长的小树，每一张奖状都是一片新叶，记录着孩子的成长，也记录着这个家一点一滴的温暖。
夜里，新新起夜路过客厅时，看见原野还站在奖状墙前端详，手机屏幕亮着，蓝幽幽的光映在他脸上，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大概是在给林哲发消息，分享念安的好消息。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墙上，那些鲜红的印章像一颗颗小星星，闪着温柔的光，把整个客厅都染得暖暖的。
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在想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在想，” 原野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点凉意，“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不知不觉就这么能干了。” 他的目光落在最中间的绘画奖状上，眼神里满是欣慰，“林哲刚才回消息了，说他下次办画展，想把念安的画也放进去，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角落，让更多人看看我们念安的画。”
新新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她抬头看着那些整齐的奖状，仿佛看到了念安长大后的样子，穿着画夹，站在属于自己的画展上，自信地介绍着自己的作品。或许未来还有很多未知，会有风雨也会有彩虹，但只要看着这些充满生命力的奖状，就知道日子会像念安画的向日葵，永远朝着阳光的方向，热烈而明亮。
思远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小脚丫踩在地板上 “啪嗒啪嗒” 响，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刺猬，嘟囔着说要喝水。他路过客厅时，迷迷糊糊地指着墙上的奖状，含混不清地说：“姐姐，棒。” 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小手还在半空挥了挥，大概是在梦里也想着要向姐姐学习，得一张属于自己的奖状。
原野和新新相视而笑，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原野走过去把客厅的灯调暗了些，暖黄的光线变得柔和，以免晃到孩子们睡觉。月光下，那些奖状的轮廓柔和而清晰，像一个个温暖的承诺，在寂静的夜里，悄悄诉说着一个家庭的幸福与希望，也预示着更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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