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是被苏笑笑的哼唧声吵醒的。她一睁眼就摸向身边的襁褓，孩子的小脸总算有了点血色，呼吸也匀实了些。
【饿……妈，我要吃饭……】苏笑笑的心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王娟刚把孩子抱起来，就听见敲门声。她心里一紧，把苏笑笑往怀里藏了藏：“谁？”
“我。”是林国栋的声音，“娘让我送点米汤过来。”
王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林国栋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上面飘着几粒米。
“娘煮的……”他把碗递过来，眼神躲闪，“说……说给孩子喝点。”
王娟接过碗，指尖碰到碗沿的温度，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没说话，转身把米汤倒进自己的破碗里，又兑了点温水，用小勺搅了搅，才慢慢往苏笑笑嘴里喂。
小家伙大概是饿极了，小嘴咂咂地喝着，没几下就把小半碗米汤喝完了。
【总算活过来了……这米汤比白开水还稀，老虔婆真是抠门。】苏笑笑的心声透着满足，又有点嫌弃。
林国栋站在门口，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没敢接茬。他看着王娟小心翼翼喂孩子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刺眼——以前娟儿喂伟业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上心过。
“我……我去上工了。”他憋了半天，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刚到院子，就看见林伟业背着书包往门口跑，赶紧喊住他，“站住！去哪？”
“上学啊。”林伟业挠挠头。
“今天别往后山跑。”林国栋板着脸，“听见没？”
林伟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点头：“知道了。”他看了眼西厢房的门，脚步飞快地溜了。
张婆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拐杖又往地上顿了顿。拐杖头在泥地上戳出个小坑，像在心里做了个记号。
王娟在屋里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抱着苏笑笑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破洞，她看见张婆子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的山头发愣。晨光落在她佝偻的背上，竟显得有些孤单。
【老虔婆在想啥呢？不会又在琢磨怎么扔我吧？】苏笑笑的心声带着点警惕。
王娟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没说话。她知道，这场风波没有结束，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但只要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就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张婆子坐在灶门前的小马扎上，手里攥着烧火棍，眼神却没落在跳动的火苗上。灶膛里的火光映得她半边脸亮堂堂的，另一半却陷在阴影里，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话。
王娟抱着苏笑笑走进灶房时，正撞见张婆子往灶膛里塞了根湿柴。浓烟“腾”地冒出来，呛得张婆子连连咳嗽，手里的烧火棍也掉在了地上。
“娘，我来吧。”王娟上前一步，弯腰捡起烧火棍。
张婆子没抬头，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算是默许了。
王娟添了几根干柴，火苗重新窜起来，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声响。锅里煮着红薯，甜丝丝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冲淡了灶房里的霉味。
【这红薯闻着还行，就是不知道甜不甜。老虔婆今天咋转性了？居然肯煮红薯？】苏笑笑的心声带着点怀疑，【不会是想在红薯里下毒吧？】
王娟的手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拨了拨柴火。张婆子却像是被烟呛得更厉害了，猛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咳咳……你个小……”张婆子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要吃自己拿，别指望我伺候。”
王娟没接话，等红薯煮得差不多了，用筷子夹了个 smallest 的，吹凉了，剥了皮，又用勺子碾成泥，一点点往苏笑笑嘴里喂。小家伙吃得吧嗒嘴，心声里满是满足：【嗯！这红薯还行，有点甜味！妈，你也吃一个。】
王娟摇摇头，把剩下的红薯泥都喂给了孩子。她转身想再夹一个，却发现张婆子己经拿着个红薯啃了起来，眼神却时不时往她怀里瞟。
“她……”张婆子含糊不清地开口，“真那么邪门？”
王娟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邪门？好像在骂自己的孩子。说不邪门？那些精准的预言又怎么解释？
【老虔婆这是在套话？】苏笑笑的心声警惕起来，【妈，别理她！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张婆子像是没听见，又或者是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说：“当年我生国栋的时候，梦见过一条蛇钻进被窝，村里的神婆说那是龙，将来能有大出息。结果呢？还不是个窝囊废。”她啃了口红薯，声音低了下去：“这丫头片子……要是真能看透人心，未必是坏事。”
王娟愣住了。她没想到张婆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咦？老虔婆这是在夸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苏笑笑的心声里满是惊讶，【不对！她肯定有阴谋！】
张婆子似乎被这心声吵得心烦，把红薯皮往灶膛里一扔，站起身：“我去地里看看。”她拄着拐杖往外走，经过王娟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爬。”
王娟看着张婆子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苏笑笑，突然觉得这灶房里的烟火气，好像没那么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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