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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东厢房的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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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在院子里的动静,其实早就惊动了东厢房的张婆子。她压根没睡着,靠在床头,耳朵竖得老高,把院里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水缸底下的钱没了?”张婆子心里咯噔一下。国栋藏钱的事她隐约知道,却从没细问过地方——在她看来,二儿子那点出息,藏也藏不住几个钱。可现在听这意思,那丫头片子连藏钱的地方都知道?

“后山东坡塌方?”张婆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白天去地里时,确实见着东坡那边掉了几块碎土,当时没当回事,现在被这么一说,倒真有点犯嘀咕。

她想起自己偷藏细粮被戳穿时的难堪,想起偷吃供品鸡蛋被说破时的惊骇,再联想到刚才院里这父子俩魂飞魄散的样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

这丫头……难道真有什么说道?

张婆子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可这次,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不行,得看看。”她悄没声地坐起来,披了件外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院子里看。

西厢房的灯还亮着,王娟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映在窗纸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守着什么宝贝。院门口,林国栋蹲在地上抽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一脸的愁容。林伟业则缩在旁边,头埋得低低的。

这一家子……是真被那丫头片子唬住了?

张婆子咬了咬牙,又悄没声地退回床边。不管怎么说,先看看再说。要是那丫头片子真能未卜先知,或许……或许老林家还有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大本事?

可心里那点怀疑的种子,却己经悄悄发了芽。

王娟回屋时,苏笑笑己经醒了,小眼睛睁得溜圆,正盯着房梁看。见母亲进来,她动了动小胳膊,心声带着点委屈:【妈,我饿。】

王娟的心一下子软了。刚才在院里的紧张和担忧,瞬间被心疼取代。她快步走到炕边,把孩子抱起来,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脸:“等天亮了,妈就去给你找吃的。”

家里实在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米缸见底,面袋空着,只剩下几个干硬的红薯。王娟想了想,把红薯切成小块,放在锅里煮。水开了,红薯的甜味飘出来,苏笑笑的小鼻子动了动,心声里满是期待:【好香啊!】

王娟盛了小半碗红薯汤,放凉了些,用小勺一点点喂给她。小家伙吃得急,嘴角沾了不少汤汁,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

【妈,老虔婆刚才在偷看。】苏笑笑突然说,小眼睛瞟了瞟窗外。

王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自然,轻声说:“别管她,咱们吃咱们的。”她心里却提高了警惕——婆婆这是还没放下呢。

喂完孩子,王娟没再睡。她抱着苏笑笑坐在炕边,借着油灯的光,看着女儿熟睡的脸。月光从窗缝里钻进来,照在孩子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张婆子总说她是“不下蛋的鸡”,首到生了伟业,日子才好过点。可这次生了笑笑,却差点被扔到山里……若不是笑笑自己“争气”,恐怕现在早己没了性命。

王娟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划过女儿柔软的头发。从今天起,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懦弱了。她要像披了铠甲的战士,护住怀里的珍宝。谁要是敢再动笑笑一根手指头,她就跟谁拼命。

油灯渐渐暗了下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王娟一夜未眠,眼里布满了血丝,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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