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带着粘腻的血迹和泥土!
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陈贝贝手腕的瞬间,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喉咙里挤出尖叫!黑暗中,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对上慕凛那双近在咫尺、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疯狂决绝的眸子。
**“想活命……就……嫁给我!”**
无声的口型,如同惊雷在陈贝贝脑子里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砸在她混乱不堪的意识上!
嫁……嫁给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贝贝第一反应是这煞神大佬被炸傻了!伤到脑子了!她和他?一个是被全村唾弃的“灾星”,一个是成分恶劣、搞爆炸差点把自己炸死的“坏分子”?在这种被苏茶茶带人围剿、生死一线的关头,他居然让她嫁给他?!
荒谬!太荒谬了!
可缝隙外面,苏茶茶那如同毒蛇吐信般尖利恶毒的声音,还有村民们嘈杂的脚步声和议论声,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熄了她心头的荒谬感,只剩下刺骨的恐惧和……一丝被逼到绝路的窒息!
“大队长!这水迹是温的!人肯定刚跑不远!”
“看!那边有塌下来的土堆!后面好像有缝!”
“陈招娣!慕凛!你们这对狗男女!给老娘滚出来!”苏茶茶的声音充满了志在必得的亢奋和怨毒,仿佛己经看到他们被揪出来、踩在脚下的场景。
火把的光亮在缝隙口晃来晃去,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中,甚至能闻到那些人身上带来的汗味和泥土气!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耳边!
完了!要被发现了!一旦被堵在这狭小的废墟缝隙里,看到慕凛这一身被“不明液体”处理过的诡异伤口,看到她手上脖子上蔓延的、如同山妖附体般的浅绿色……她和慕凛,绝对会被扣上“特务”、“搞封建迷信”、“破坏分子”等等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帽子!游街批斗都是轻的!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陈贝贝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她看着慕凛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逼人、带着孤注一掷疯狂的眼眸,再看看缝隙口越来越近的火光和人影……
理智在尖叫:答应他!先活命!假的!肯定是假的!
情感在崩溃:嫁人?还是嫁给这个煞神?这跟签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慕凛似乎看穿了她的挣扎和恐惧,那只抓住她手腕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和……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是重伤带来的剧痛)。他用尽力气,再次无声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协议……假……的!”**
假的!是假的!
这三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陈贝贝所有的犹豫!
“我……我答应!”她用尽全身力气,从被恐惧扼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气若游丝、带着哭腔的音节,疯狂地点头!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
“哗啦——!”
堵在缝隙入口的那堆破烂茅草和焦黑木板,被人粗暴地扒拉开!
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猛地射了进来,瞬间将狭窄缝隙里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陈贝贝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心脏骤停!完了!
“在这里!找到了!”一个男人兴奋的喊声响起。
“天啊!真是他们!”另一个声音充满了震惊。
“好哇!陈春妮!慕凛!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躲在这里搞见不得人的勾当!”苏茶茶尖利亢奋的声音如同毒针,第一个刺破空气,带着刻骨的怨毒和得意!
强光刺激下,陈贝贝艰难地睁开眼。刺眼的光柱让她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缝隙口影影绰绰挤满了人,无数道或惊疑、或鄙夷、或愤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狠狠扎在她和慕凛身上!
“大家快看!”苏茶茶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手电筒的光柱精准地打在慕凛血肉模糊的右肩和胸口,以及陈贝贝那沾满血迹和泥土、此刻正紧紧扶在慕凛身上的双手——那双手上,浅绿色的皮肤在强光下显得异常诡异!“看看这伤!看看陈招娣这妖孽的手!青绿色的!我就说她不是人!是山里的妖孽!这伤肯定也是他们搞破坏弄的!说不定就是用妖法炸的牛棚!”
“嘶——!”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贝贝那浅绿色的手上和脖子上,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真的是绿色的!”
“妖孽!果然是妖孽!”
“大队长!快把他们抓起来!烧死他们!”
污言秽语和恶毒的指控如同冰雹般砸来!陈贝贝浑身冰冷,如坠深渊,巨大的冤屈和恐惧让她浑身都在发抖!她想辩解,想尖叫,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感觉到慕凛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那只抓住她手腕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就在这千钧一发、群情激愤、眼看就要被当成妖孽和破坏分子抓起来的绝境时刻——
“放……屁!”
一个极其虚弱、却如同平地惊雷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的声音,猛地从陈贝贝身边响起!
是慕凛!
他竟然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支撑着,硬生生地、极其艰难地……坐首了身体!
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全部聚焦在他惨白如纸、布满细小伤痕和烟灰的脸上!他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显然每动一下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压迫感,缓缓扫过缝隙口惊疑不定的众人,最后,如同实质般,狠狠钉在了苏茶茶那张写满得意和恶毒的脸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搞破坏?”慕凛的声音沙哑破碎,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的嘈杂,“牛棚……年久失修……灶火……引燃茅草……炸了……旧瓦罐……我……救火……被炸伤……”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喘息,仿佛随时会断气。但内容却无比清晰:事故!意外!救火英雄!而不是破坏分子!
“至于她……”慕凛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身边抖得像筛糠的陈贝贝,那只一首死死抓住她手腕的手,突然松开,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沉重,覆盖在了陈贝贝那只布满诡异浅绿色的手背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陈贝贝猛地一颤!她能感觉到他掌心冰冷粘腻的血迹,和他指尖那不容置疑的力量!
慕凛的目光再次扫向众人,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护犊般的决绝:
“她……是我……刚过门的……媳妇!”
“这绿色……是……是给我……采药……染的……山里的……草汁……”
“谁敢动她……就是……动我!”
“轰——!!!”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废墟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媳妇?!”
“陈春妮是慕凛的媳妇?!”
“刚过门?什么时候的事?!”
“山里的草汁?染绿了?好像……好像也说得通?”
“救火被炸伤?不是搞破坏?”
无数道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目光,在慕凛、陈贝贝以及苏茶茶身上来回扫视!刚才还群情激愤喊着烧死妖孽的声音,瞬间被巨大的八卦和反转冲击得七零八落!
苏茶茶更是如同被雷劈中,脸上的得意和怨毒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震惊和扭曲!她指着陈贝贝,尖声叫道:“不可能!你撒谎!陈春妮怎么可能是你媳妇?!她就是个克亲的灾星!你们……”
“闭嘴!”大队长王铁柱猛地一声怒吼,打断了苏茶茶歇斯底里的尖叫。他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电筒的光在慕凛惨白的脸和陈贝贝惊恐的脸上来回扫视,又看了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以及那刺眼的绿色),最后落在地上那滩温热的“水迹”和慕凛身上明显处理过、虽然狰狞但不再流血的伤口上。
作为一个在基层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王铁柱本能地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有蹊跷。但慕凛给出的解释(事故、救火、夫妻、草汁)虽然离奇,却意外地能圆上眼前的场面!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个下放的“坏分子”死在村里,一个孤女被当成妖孽……无论哪个,传出去都是天大的麻烦!能压下去最好!
“行了!都别吵吵了!”王铁柱烦躁地一挥手,定了调子,“牛棚年久失修,灶火引燃茅草发生爆炸!我在年代文的躺平人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年代文的躺平人生最新章节随便看!慕凛同志……咳,救火负伤!陈春妮……作为家属,采药染了草汁,照顾伤员!事情……就是这样!” 他刻意强调了“家属”两个字,眼神警告地扫过苏茶茶和众人。
“可是大队长……”苏茶茶不甘心,还想争辩。
“可是什么可是!”王铁柱眼一瞪,“深更半夜的,都散了!该救火的救火!来两个人,帮忙把慕……慕同志抬到卫生所去!”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陈春妮……你跟着去照顾!毕竟……你是他家属!”
“家属”两个字,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贝贝的心上。她看着王铁柱那息事宁人的眼神,看着苏茶茶那气得快要发疯却又无可奈何的扭曲表情,再看看周围村民那从愤怒变成惊疑、最后变成复杂八卦的目光……
她知道,这出在生死边缘被逼出来的“夫妻”大戏,在火光和废墟的见证下,在王大队长的“盖棺定论”中,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公社卫生所那间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的小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惨白的月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破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慕凛躺在唯一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上,脸色依旧惨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显然是灵泉的作用在持续生效。公社卫生员草草给他清理包扎了外伤(看到那诡异的伤口愈合速度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被王铁柱一句“体质特殊”硬生生堵了回去),又开了点消炎药,就被打发走了。
陈贝贝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僵硬地坐在床边的破板凳上。她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手背上、手腕上,那诡异的浅绿色正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如同潮水退去,留下原本略显蜡黄的皮肤,但那种惊心动魄的“山妖赐福”痕迹,仿佛还烙印在她的神经上。
“家属”……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刚才在众人面前被强行按上的身份,此刻在寂静的病房里,带来的不是安全感,而是巨大的荒谬和后怕。
病床上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陈贝贝猛地抬头,正对上慕凛缓缓睁开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疲惫,但里面的冰冷和锐利己经重新凝聚,如同寒潭,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水……”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
陈贝贝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拿起床头破柜子上那个掉瓷的搪瓷缸,从暖水瓶里倒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慕凛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和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神色的脸。
陈贝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端着搪瓷缸的手都在抖。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颤抖和后怕:“刚……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慕凛没说话,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避开递到唇边的水。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吃力地指了指自己盖着薄被的胸口方向,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口袋……里面……纸……笔……拿出来……”
陈贝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脏瞬间又提了起来!协议!他说的“假结婚”协议!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卫生所临时找来的旧衣服),探进他胸前的口袋。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轮廓,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强忍着羞窘,摸索着,果然掏出了一小截被体温捂得微热的铅笔头,和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只有巴掌大小的、泛黄的纸张。
她把纸笔放在床头破柜子上。
慕凛示意她扶自己坐起来一点。陈贝贝赶紧上前,用尽吃奶的力气(还要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把他沉重的上半身艰难地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上卷起来的薄被。
慕凛靠在被卷上,喘息了几下,额角又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拿起那截短短的铅笔,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在泛黄的纸面上,极其缓慢、却异常稳定地写了起来。
病房里只剩下铅笔划过粗糙纸面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月光下,陈贝贝紧张地看着他落笔。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冷硬、锋利、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潦草。
**协议**
**甲方:慕凛**
**乙方:陈春妮(陈贝贝)**
**事由:鉴于特殊情势所迫,双方自愿达成以下假结婚协议,以规避外界风险,保障基本生存。
**条款:**
**1. 甲乙双方仅为名义夫妻关系,无任何事实婚姻义务(包括但不限于同居、生育等)。**
**2. 乙方需负责甲方日常基本饮食(甲方特殊要求:食物中不得出现绿色)。**
**3. 甲方需在能力范围内,为乙方提供必要人身安全庇护,保障其不受向阳大队村民恶意侵害。**
**4. 此协议为权宜之计,有效期至双方任何一方认为无需此关系庇护之时,或外界环境发生根本性变化(如甲方离开、乙方迁居等)。**
**5. 协议期间,双方需对外维持夫妻名义,不得泄露协议内容及彼此秘密(特指乙方特殊能力及甲方伤情等)。**
**6. 协议解除后,双方互不纠缠,各自安好,此协议自动作废。**
**落款:**
**甲方:___________**
**乙方:___________**
**见证:无(此协议为双方私下约定)**
写完,慕凛放下铅笔,因为用力,指尖微微颤抖,脸色也更白了几分。他把那张小小的、承载着巨大荒诞和冰冷交易的纸,推到陈贝贝面前。
“看……看清楚……签……”他喘息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命令。
陈贝贝颤抖着拿起那张纸,在月光下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名义夫妻……无事实婚姻……提供庇护……不得泄露秘密……互不纠缠……
每一条都冰冷无比,像一道道枷锁,又像一层层脆弱的保护壳。这确实是一份纯粹的、赤裸裸的“卖身契”。她用“妻子”的名义,换他暂时的保护伞;他用“丈夫”的身份,换她的照顾和……保守他那些显然见不得光的秘密(比如那爆炸,比如他那些奇怪的零件)。
她抬起头,看向慕凛。他靠在被卷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条,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和疲惫。
没有胁迫,没有解释,只有冰冷的条款和摆在眼前的现实——签了,她暂时安全,有靠山;不签,她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因为今晚的“妖孽”嫌疑和苏茶茶的恨意,处境比之前更糟!
她这条咸鱼,好像真的被命运逼到了悬崖边,没得选了。
陈贝贝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拿起那截还带着慕凛体温的铅笔头,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在那张小小的、泛黄的纸张上,乙方签名的地方,一笔一划,极其用力地、写下了三个字——
**陈贝贝**
写完,她把纸和笔轻轻放回床头柜上,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签下了通往未知未来的契约。
慕凛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那三个娟秀却透着倔强的字(她终于用了自己前世的名字),又看了看陈贝贝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和认命的小脸。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极其缓慢地拿起铅笔,在甲方签名处,签下了两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字——
**慕凛**
签完,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臂颓然垂下,铅笔“啪嗒”掉在地上。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月光无声流淌。
慕凛闭上眼睛,仿佛沉沉睡去。
陈贝贝呆呆地坐在破板凳上,看着月光下那张签着两个名字、承载着荒诞契约的泛黄纸片,又看看床上那个气息微弱、却如同沉睡猛兽般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男人。
假夫妻……保护伞……
她这条被迫营业的咸鱼,好像真的把自己……给“嫁”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让她想哭又想笑。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慕凛极其微弱、几乎被呼吸声掩盖的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第一个要求……”
“把……那张纸……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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