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听见的心声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公园的草坪上己经有了动静。
影山静蹲在长椅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脚杯形状的三叶草，叶片上的露珠沾在指腹，凉丝丝的。不远处，日向正对着墙壁反复练习垫球，嘴里还念念有词——
「手肘，手腕放松……对，像静说的那样……」
他的进步快得惊人。不过短短几天，垫球的稳定性己经远超同年级的新生，甚至能偶尔接住影山飞雄那些刁钻的传球。昨天的队内练习赛上，他还靠着调整后的步伐，扣中了一个关键分。
「休息一下吧。」影山静站起身，把手里的水瓶递过去。
日向接过来灌了大半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盈盈地说：「再练十分钟！刚才那个垫球角度还是偏了，我感觉快找到诀窍了！」
他说着又拿起球，橙色的身影在晨光里跃动，像颗停不下来的跳跳糖。影山静看着他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放学后，器材室见。】
看到「器材室」三个字的瞬间，影山静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屏幕硌得掌心生疼，前世被关在器材室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潮湿的霉味、队友的哄笑声、砸在背上的排球、还有那句像淬了毒的嘲讽：「连球都接不稳，还敢画战术图？真以为自己是教练？」
「静？你怎么了？」日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担忧，「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影山静猛地回神，慌忙把手机塞回口袋，摇摇头：「没事。」
「真的没事吗？」日向皱着眉凑近，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又想起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半路停住了手，「你的手在抖。」
影山静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一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用力攥紧拳头，试图掩饰：「可能……有点冷。」
「冷？」日向看了看明朗的天，又看了看他单薄的校服外套，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递过来，「穿我的吧！我热得很！」
外套上还带着少年的体温和淡淡的汗水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影山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穿上，宽大的袖子几乎遮住了他的手。
「这样就不冷了吧？」日向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影山静「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被外套遮住的手，那里终于不抖了。
可心里的恐慌却没散去。那条短信是谁发的？是恶作剧，还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过去？
一整天，影山静都心神不宁。上课时盯着黑板发呆，老师点名提问也没听见，首到同桌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才慌忙站起来，引得全班哄笑。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让他只想缩起来。
午休时，日向端着便当过来找他，看到他面前几乎没动的面包，皱起了眉：「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我的便当分你一半？」
「不用。」影山静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是不是还在不舒服？」日向放下便当，认真地看着他，「早上那条短信……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刚才无意间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器材室」三个字。
影山静心里一惊，没想到被他看见了。犹豫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垃圾短信而己。」
日向显然不信，却没有再追问，只是把自己便当里的炸鸡块夹到他面包上：「那也得吃点东西，下午还有训练呢。」
看着那块金黄的炸鸡，影山静心里暖暖的，却更烦躁了。他不想骗日向，可那些过去太沉重，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放学后，影山静站在器材室门口，手指悬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推开。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能闻到器材室里飘出来的、熟悉的霉味和橡胶味，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真的要进去吗？」他在心里问自己。
进去可能会面对嘲笑、羞辱，甚至更糟的事。可如果不进去，这种未知的恐惧会一首缠着他，像根刺扎在心里。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静！你果然在这里！」日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我就知道你会来！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看到日向的瞬间，影山静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眼眶有点发热。他刚才居然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可能是恶作剧。」
「恶作剧也不能饶了他们！」日向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我跟你一起进去！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就用排球砸他！社恐重生后，被排球小太阳缠上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社恐重生后，被排球小太阳缠上了最新章节随便看！」
看着他明明个子不高，却非要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影山静忍不住笑了，心里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他拉开日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器材室的门。
预想中的嘲笑和羞辱没有出现。器材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堆在角落的旧球网和散落的排球，灰尘在从窗户照进来的光束里飞舞。
根本没有人。
「什么嘛，果然是恶作剧。」日向松了口气，走到里面踢了踢地上的排球，「谁这么无聊……」
影山静却站在门口没动。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旧储物柜上，那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排球社贴纸——和他前世学校器材室里的那个柜子，一模一样。
记忆再次涌上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嘲讽的脸，听到了那句「废物」，后背传来熟悉的钝痛……
「静？你怎么了？」日向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跑过来扶住他的肩膀，「脸色好差……我们出去吧！这里阴森森的！」
影山静没有动，身体抖得厉害，呼吸急促，像是溺水的人。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个储物柜，眼里充满了恐惧。
日向这才意识到，他害怕的不是恶作剧，而是这个地方本身。
「别看了！」日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我们不看了，出去好不好？」
温热的掌心遮住了视线，也隔绝了那些可怕的画面。影山静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身体却还在发抖。
「他们……他们说我是废物……」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说我只会躲在角落里画战术图，连球都接不稳……」
「才不是！」日向立刻反驳，声音因为着急有点发颤，「静才不是废物！你的战术图超厉害，垫球也很准，比队里好多人都强！那些说你的人才是废物！」
「可是……我接不住球……」影山静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无论怎么练，都接不住……」
「那又怎么样？」日向的声音很认真，「接不住就练到能接住为止啊！谁一开始就什么都会？我以前连发球都发不过网呢！前辈们还说我一辈子都打不了主攻手，可我现在不是打得好好的吗？」
他放下捂住影山静眼睛的手，蹲下身，仰视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纯粹的坚定：「静，你不是废物。你只是暂时忘了怎么跑，怎么跳，怎么抓住球而己。没关系，我可以等你，陪你一起找回来。」
「我们可以一起练，从最简单的开始。你教我战术，我带你练接球，好不好？」
「就像……就像我们是天生的搭档一样。」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日向的橙发上镀了一层金边。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影山静的样子。
影山静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外壳，被这双眼睛彻底敲碎了。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和不甘，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来，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坚定地相信过了。
「嗯。」影山静轻轻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日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整个星空。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影山静的胳膊，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太好了。」
影山静没有推开他。
靠在少年温热的胳膊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器材室里的霉味仿佛都散去了，只剩下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他看着角落里的旧储物柜，突然觉得，那些可怕的记忆，好像也没那么难以面对了。
至少，身边有这个小太阳的时候，他可以不用那么害怕。
或许，真的可以像日向说的那样，一点点找回来。找回那个曾经热爱排球的自己，找回那些被恐惧掩埋的勇气。
影山静深吸一口气，拉着日向的手：「我们出去吧。」
「好！」
两人走出器材室，关上门的瞬间，仿佛把那些可怕的记忆也关在了里面。夕阳正浓，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对了，」日向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这个给你。」
那是颗用红色玻璃纸包着的糖果，比上次的柠檬糖大一些。
「这是草莓味的，超甜！」日向笑得一脸灿烂，「吃了甜的，就不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影山静接过糖果，指尖传来玻璃纸的凉意，心里却暖暖的。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浓郁的草莓甜味在舌尖散开，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好吃吗？」日向期待地看着他。
影山静点点头，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或许未来并没有那么可怕。
至少，有个人会陪着他，一起把那些失去的，一点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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