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长命锁刚碰到木箱钥匙孔,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锁芯竟和锁身严丝合缝,像是专门为这把锁打造的。
她深吸一口气,转动锁身,木箱盖缓缓抬起,一股混合着红薯香与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箱子里铺着层晒干的红薯叶,上面放着三卷泛黄的图纸,最上面一卷的封皮写着“北境育种总纲”,落款是“周慎之”。
林守正的手突然开始发抖,这是他失踪十年的恩师的名字!
“师父……”他颤抖着展开图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标注着北境各区域的土壤改良方案,其中“盐碱地种植法”旁画着个小小的红薯,旁边批注:“吾徒守正,此薯需配‘耐盐藤’,种子在青牛村老槐树底”。
林小满突然想起村口的老槐树,去年挖红薯时,树根下确实冒出过几株奇怪的藤条,根须像盐粒般泛着白。
她抬头看向父亲,发现他正盯着图纸角落的小像——是个穿着布衣的老者,手里捧着颗红薯,笑容和林守正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师父当年说去北境考察,就再也没回来……”林守正的声音哽咽,指尖抚过老者的衣摆,那里画着个不起眼的标记,和尚书地窖里的“北”字种子刻痕一模一样。
村民们跟着林守正跑到老槐树下,张屠户挥着新刀刨开树根,果然挖出个陶罐,里面的种子裹着层盐霜,正是图纸上说的“耐盐藤”种。
罐底刻着行小字:“光绪三年,赠通判兄,望北境丰饶”——是周慎之的笔迹。
“原来恩师认识通判的爹!”林守正捧着陶罐,突然想起什么,“通判小时候常来我家,说他爹有位种红薯的挚友……”
陈阿婆突然插话:“周先生还在村里教过书!苏婉就是他的学生!”
她指着陶罐里的种子,“这藤当年种过,能在盐碱地开花!”
林小满看着种子上的盐霜,突然明白:尚书的“遗愿”或许是真的,只是被贪婪扭曲了方向。
商队信使带来的北境麦穗,颗粒得压弯了穗杆,麦穗底部还结着个小红薯,正是薯麦的特性——根果兼收。
被关押的尚书终于松了口,他说周慎之当年并非失踪,而是被北境的叛军扣押,逼着培育高产粮种。
“我爹临终前说,周先生留了句话:‘北境要粮,先除内鬼’。”
尚书的手腕上,有道和林守正相似的疤痕,是当年跟着周慎之种红薯时被藤条划伤的。
“内鬼就是走私粮草的山匪和朝中官员。”林守正将供词与布防图对照,发现叛军的藏粮点,正好是耐盐藤适合生长的区域。
他突然拍板:“带尚书去北境!他认得师父的育种标记!”
商队的人都愣住了:“他是罪犯……”
“他也是知情人。”林小满指着供词里的一句话,“‘周先生用红薯花传递密信’,这只有他能看懂。”
她想起石窟里的红薯花,突然明白那不是普通的花,是恩师留下的密码。
出发前,尚书要求带一包青牛村的泥土:“周先生说,北境的地缺这种‘人情土’,种不出好庄稼。”
林守正看着他小心翼翼包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人身上或许还留着点恩师教的“本分”。
苏婉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当年周慎之教她的课本,最后一页画着株红薯藤,藤叶间藏着“婉”字。
旁边有行批注:“此女懂药理,可助薯藤解毒”——原来恩师早就看出母亲的天赋。
“周先生说,红薯藤能解百毒,就看会不会用。”苏婉将课本交给女儿,“你爹的育种法,或许该加些药理进去。”
她指着课本里的配方,“比如这个,红薯藤加甘草,能解北境的瘴气。”
林小满突然想起北境商队伙计说的“挖野菜中毒”,这不正是对症的方子吗?
她把课本揣进怀里,觉得这比任何账本都珍贵。
王狗蛋画了张北境简易图,用不同颜色的红薯标记地形:红薯代表山地,紫薯代表平原,蜜薯代表水源,连尚书都夸他画得比布防图清楚。
出发去北境的前一天,村民们在后坡摆了桌“红薯宴”,桌上的菜全是红薯做的:蒸红薯、红薯干、薯麦饼,连酒都是红薯酿的。
李老栓端着酒碗,往地上倒了半碗:“敬周先生,盼他平安!”张屠户跟着倒酒,粗声粗气地说。
“也敬咱小满丫头,往后北境人吃的红薯,都带着咱青牛村的味!”
陈阿婆给林守正的行囊塞了把竹篾,是按老槐树的形状编的:“带着这个,就像村里有人陪着你。”
她又往苏婉手里塞了包红薯花籽,“到了北境,种在师父可能去的地方,花会指引方向。”
林小满看着父亲将耐盐藤种、青牛村泥土和恩师的图纸仔细收好,突然想起什么,往他怀里塞了块烤红薯:“这是用‘思女一号’种的,爹说过,吃着它就不想家。”
商队的马车整装待发,车身上缠着青牛村的红薯藤,车轮上沾着地里的黑土。
尚书站在车旁,手里捧着那包泥土,眼神里少了些算计,多了些期待。
林守正最后看了眼村子,发现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挂着串红薯干,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个小灯笼在为他们送行。
马车刚出青牛村地界,林守正突然发现行囊里多了样东西——是陈阿婆的旧竹筐,筐底藏着封信,是周慎之写给她的:“若吾不归,寻守正,他颈间长命锁,乃开启北境粮仓之钥”。
信上的“粮仓”二字被圈了起来,旁边画着个和长命锁相同的图案。
林小满摸着自己的长命锁,突然想起尚书地窖里的木箱——原来那只是开始,真正的秘密在北境的粮仓里。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隐约能看见北境的群山。
商队的铃铛声里,林守正仿佛听见了恩师的声音:“守正,北境的红薯该熟了。”
而马车后,有个小小的身影远远跟着,是王狗蛋,他背着半袋薯麦种,手里攥着自己画的地图,嘴里念叨着:“小满说,少个人不如多个人。”
前路漫漫,北境的风里,似乎己经飘来了红薯成熟的甜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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