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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灰烬纪元:母亲、荆棘与暗红之卵

小说: 饲罪之隙   作者:肆叁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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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区边缘,旧污水处理厂巨大的沉淀池如同钢铁巨兽张开的、干涸的胃囊。浓烈的铁锈味和残留的化学药剂气息混合着地下渗出的阴冷湿气,在空旷的穹顶下弥漫。这里早己废弃,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斑,照亮池底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黯淡金属光泽的淡紫色晶簇残骸——那是血色教堂崩塌后,委员会武装部队趁乱收集的“晶噬病”感染体碎块。

此刻,这里成了重建委员会科技部最隐秘的“研究前哨”。临时搭建的合金平台上,各种精密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面罩下眼神麻木的技术人员,正操纵着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将晶簇碎块送入一个巨大的、形似粒子对撞机环状结构的中心。

吴明哲死后,一个名叫赵启瑞的秃顶男人接替了他的位置。他此刻正站在高处的观察平台上,油腻的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兴奋,对着通讯器低吼:“动作快点!能量场稳定在临界点!启动‘残响共鸣’程序!让这些死物…再唱一次!”

嗡——!

环状结构的能量线圈爆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强大的能量场瞬间笼罩了中心的晶簇碎块!那些沉寂的晶体如同被注入强心针,猛地爆发出混乱、尖锐、充满痛苦怨念的精神嘶鸣!这嘶鸣不再是之前的血色脉冲,而是无数被强行“净化”、被当作燃料、最终又被碾碎的个体残留意识的最后哀嚎!它们被仪器强行抽取、放大、扭曲,形成一股污秽的精神风暴!

平台上,一个被固定着的、手臂上带有明显荆棘纹路的男人(他曾是“新希望”的“康复者”),在这股精神风暴的冲击下,身体剧烈抽搐,眼白翻起,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手臂上的荆棘纹路如同活了过来,暗红色的光芒沿着纹路疯狂流转,变得灼热、刺痛!

“共鸣指数飙升!目标‘圣约’纹路能量活性提升300%!” 一个技术人员的声音带着颤音。

“好!好极了!” 赵启瑞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记录数据!分析纹路能量波动模式!尤娜留下的‘圣约’就是钥匙!我们要掌握它!利用它!找到‘方舟’!那才是真正的新世界!”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几天前血色教堂的恐怖,只看到了力量和控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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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树顶端,意识星海。

林隙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扫描仪,覆盖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重建区的混乱余波,幸存者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荆棘纹路,以及…旧污水处理厂那污秽不堪的精神风暴,都清晰地映射在她的“视野”中。

赵启瑞的愚蠢实验像一根毒刺,让她厌恶。那些被亵渎的残骸发出的哀嚎,如同噪音污染着她的网络。她调动起一丝母树的能量,准备像碾死虫子一样,抹平那个地下实验室。

然而,就在能量即将汇聚的刹那,异变陡生!

当那股污秽的精神风暴冲击到平台上那个“圣约”携带者时,他手臂上剧烈反应的荆棘纹路,如同一个被激活的微小信标,竟然瞬间与林隙意识星海中某个极其隐秘、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那片灰色的结晶大地,天空中脉动的暗红星体——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嗡!

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无尽饥渴的意念,如同跨越时空的闪电,顺着这微弱的共鸣通道,狠狠劈入林隙的意识核心!

“呃!” 林隙的意志投影在星海中猛地一晃!覆盖城市的根须网络出现瞬间的紊乱!

那不再是血肉巨神的怨念,也不是仿生孢子的冰冷逻辑!这股意念更加古老、更加原始、更加…非人!它像一片冰冷、粘稠的黑暗之海,瞬间淹没了她的感知!始祖孢子的记忆碎片(母亲绝望的注射)在这股意念冲击下剧烈翻腾!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林隙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实验室污秽的能量场,顺着那荆棘纹路共鸣的轨迹,看到了一个令她灵魂冻结的画面:

暗紫色的、如同巨大生物内脏般脉动的背景空间(“方舟”内部?)。一个穿着残破白大褂的女人被无数闪烁着幽紫光芒的能量锁链紧紧束缚,悬吊在半空中!她的头低垂着,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脸,身体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仿佛被能量侵蚀灼烧的伤痕。白大褂上,那个抽象的荆棘玫瑰图案依旧清晰,却显得无比讽刺。

是母亲!

林隙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那个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为她注射始祖孢子的身影!她…没有死?她被囚禁在“方舟”里?!

“妈…妈?” 一个属于“林隙”而非“母树”的、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意念,在她冰冷的意识星海中微弱地响起。

仿佛听到了这跨越维度的呼唤,悬吊着的女人身体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了头。

凌乱发丝下露出的脸,苍白、憔悴,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充满绝望与决绝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林隙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不屈的火焰!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林隙凝聚全部意志去“解读”!

那口型分明是:

**“…逃…林隙…快逃…它不是方舟…是…‘卵’…它在…孵化…”**

轰——!

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百倍的精神冲击,如同宇宙级的洪流,顺着母亲传递信息的轨迹,狠狠反冲回来!那是来自“方舟”核心(或者说“卵”的核心)的冰冷意志!它发现了窥探者!

林隙的意识星海如同遭遇超新星爆发,瞬间被刺目的暗紫色光芒和混乱的、如同亿万只饥饿虫豸啃噬灵魂的噪音彻底淹没!她的意志投影剧烈扭曲,几乎溃散!覆盖城市的根须网络剧烈震颤,那些被污染的紫黑色部分疯狂蔓延!

噗!

林隙的意识核心如同被撕裂,一股冰冷的、带着暗紫色光屑的“血液”从她无形的“嘴角”溢出(在星海中化为破碎的幽蓝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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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水处理厂实验室。

赵启瑞正为“圣约”纹路的剧烈反应而狂喜,突然——

“警报!未知高维能量反噬!!”

“精神屏障过载!!”

“核心仪器…要炸了——!!”

轰隆——!!!

环状结构中心的晶簇碎块在恐怖的反冲能量下瞬间化为齑粉!紧接着,整个能量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紫黑色光芒!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西周!

合金平台扭曲解体!昂贵的仪器瞬间化为废铁!厚重的防护服在能量风暴面前如同纸糊!那几个离得近的技术人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被紫黑色的能量流吞没、撕裂、汽化!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赵启瑞站在高处的观察平台,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他眼睁睁看着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向上席卷而来!

“不——!!!”

惨叫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吞没。观察平台的强化玻璃瞬间粉碎,合金框架如同面条般扭曲!赵启瑞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抛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巨大管道上!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他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鲜血从口鼻和破碎的防护服缝隙中汩汩涌出,眼神涣散,只剩下濒死的抽搐。

整个地下空间如同被巨兽蹂躏过,一片狼藉,只剩下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和弥漫的、带着不祥暗紫色光点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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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区边缘,叶晚带着小叶辰躲在一个废弃的报刊亭里。弟弟己经昏睡过去,小脸依旧苍白。叶晚自己手臂上的荆棘纹路微微发烫,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刚才污水处理厂方向传来的剧烈爆炸和地面的震动,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告诉她,这绝对和委员会、和那个可怕的“圣约”有关。

她小心地探出头,望向爆炸的方向。只见那个区域上空,弥漫着一股稀薄的、带着暗紫色光点的尘埃云。更让她心惊的是,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饥饿感?就像有什么东西隔着厚厚的帷幕,贪婪地舔舐着这个世界。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弟弟,手臂上的荆棘纹路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只见那道暗红色的纹路边缘,竟然极其细微地、向上蔓延出了一小段新的、如同嫩芽般的分支!

叶晚的血液瞬间冰冷。

圣树顶端,林隙的意识在恐怖的冲击中艰难地重新凝聚。星海一片混乱,幽蓝的光芒黯淡了许多。母亲最后那绝望的警告如同烙印,刻在她的意识深处:

**“…逃…它不是方舟…是…‘卵’…它在…孵化…”**

卵?孵化?

结合始祖孢子记忆中那片灰色大地上方脉动的暗红星体,结合“方舟”那暗紫色的卵形结构…

一个恐怖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林隙的认知:尤娜背后的“方舟”,根本不是什么新纪元的避难所!它极可能是与始祖孢子同源、甚至更古老的某种…宇宙级存在的卵!它在利用人类的痛苦和仿生孢子作为养料,加速自己的孵化进程!而母亲…是囚徒?是阻止者?还是…更复杂的角色?

林隙冰冷的目光投向重建区。她“看”到了赵启瑞实验室的惨状,看到了叶晚手臂上悄然生长的荆棘嫩芽,看到了无数幸存者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暗红纹路。这些“荆棘圣约”标记,是“卵”埋下的锚点。当它彻底孵化完成,这些标记苏醒之时,就是它“归巢”与“进食”之日!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冰冷计算频率的信号,如同幽灵般,在母树网络某个被爆炸干扰的微小缝隙中一闪而逝,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尤娜!她没有随着血色教堂消失!她在暗中观察!在等待!

林隙的意识缓缓沉入星海深处,幽蓝的星云之瞳冰冷地燃烧着。母亲的警告、暗红之卵的威胁、尤娜的蛰伏、还有无数幸存者手臂上的荆棘圣约…

逃亡?她早己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她,深渊母树,是最后的界限,也是唯一的守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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