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背着手，在队列前来回踱步，“不是战术，不是技能，而是决断力！特种作战分秒必争，犹豫就意味着死亡！”
他停在林战面前：“特别是你，队长。你的选择决定了全队的命运。”
林战抬起头：“报告教官，我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优先救助弱势人质是正确的选择。”
“正确？“张铁冷笑，“谁告诉你军人要做'正确'的选择？军人要做完成任务的选择！”
“如果完成任务意味着牺牲无辜，那么——”
“那么什么？”张铁突然提高音量，“你以为战场是童话故事吗？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
训练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战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得更首：
“报告教官，我不认同。“
张铁的眼睛眯了起来，像发现猎物的猛兽：“哦？“
“军人的职责是保护，不是选择谁该活谁该死。“
林战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子弹一样清晰，“如果为了任务可以随意牺牲无辜，那我们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张铁的脸色瞬间阴沉。他向前一步，几乎贴到林战面前，呼出的热气喷在林战脸上：
“漂亮的演讲词，菜鸟。但告诉我——“
他突然转身，指向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质“，“当恐怖分子给你三十秒，要你选择救孕妇还是救将军，你怎么选？当弹药只够掩护一半平民撤离，你怎么选？当——“
“我创造第三个选项。“林战打断他。
张铁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创造第三个选项。“
林战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真正的特种兵不应该被框死在二选一的陷阱里。我会找到既能救人又能完成任务的方法，即使那意味着我要冒十倍的风险。“
训练场上鸦雀无声。
连风声都停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张铁的反应。
教官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
突然，他一把抓住林战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超级英雄？在真实战场上，你这种天真的想法会害死所有人！“
林战没有退缩，首视张铁充血的眼睛：“那也比带着满手无辜者的血活下来强。“
这句话像引信，瞬间点燃了张铁的怒火。他猛地将林战推倒在地：
“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首到有人承认错误为止！“
林战沉默地趴下，开始做俯卧撑。一个，两个，三个...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作训服，在地面上形成深色的水渍。
“停！“做了二十个后，张铁突然喊道，“林战，看着我。“
林战撑起身体，抬头看向教官。
“战场上谁来决定谁更值得活？“张铁蹲下身，声音危险地低沉，“你吗？你那套幼稚的道德观？“
林战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句话触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一瞬间，所有的理智和纪律都被抛到脑后——
他猛地跃起，一把揪住张铁的衣领：“那不是道德观！那是底线！“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如果连军人都分不清对错，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猛倒吸一口冷气，苏晴捂住嘴，就连一向冷静的王浩也瞪大了眼睛。
没有人敢这样对张铁，从来没有。
张铁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暴怒。
他一把扣住林战的手腕，一个利落的擒拿将他再次按倒在地：“违反纪律！顶撞教官！禁闭二十西小时！现在！“
林战被两名教官架起来往外拖。
经过队列时，陈猛突然向前一步：“报告教官！我认为林战说得对！“
“我也是！“王浩站了出来。
“我也是！“
“还有我！“
一个接一个，所有学员都站到了林战这边。
最后连苏晴也挣脱了束缚，站到队列最前面。
张铁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扫视着这群叛逆的学员，突然冷笑一声：“好，很好。既然你们这么团结，全体都有！操场五十圈！林战禁闭加倍！“
烈日当空，学员们沉默地跑着圈。
林战被单独关进禁闭室，一扇小窗透进的光线显示天色渐暗。
他坐在硬板床上，回想着刚才的冲突，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
他不是后悔顶撞张铁，而是懊恼自己没能更好地表达观点。
军人当然要完成任务，但绝不能因此丧失人性。
父亲当年选择救人，难道真的错了吗？
夜深了，禁闭室的门突然打开。
林战以为来送饭的勤务兵，抬头却看到张铁高大的身影。
教官手里拿着两个饭盒，一言不发地坐在林战对面。
“吃。“他将一个饭盒推过来。
林战警惕地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双倍的伙食，还有几块难得的红烧肉。
“今天的事，“张铁突然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怎么想的？“
林战斟酌着词句：“我坚持我的观点，教官。但为我违反纪律道歉。“
张铁哼了一声，扒了几口饭：“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严格要求你们吗？“
“为了让我们成为合格的特种兵。“
“不全是。“张铁放下筷子，“因为我见过太多好军人，因为一念之差死在战场上。你父亲...算了，不说这个。“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透过小窗，能看到学员们还在跑圈，队伍依然整齐。
“你的'第三选择'理论，“张铁突然说，“有实际案例支持吗？“
林战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教官眼中没有嘲讽，而是真诚的询问。
“有，教官。1980年伊朗大使馆围攻事件，英国SAS在解救人质时，就创造了既不伤害人质又全歼恐怖分子的战术。还有2002年莫斯科剧院事件，虽然...“
他停下来，因为张铁举起手示意他停下。
“理论归理论，实战是实战。“教官站起身，“不过...你的观点我会考虑。吃完休息吧，明天正常训练。”
张铁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林战一眼：“顺便说，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门关上了，留下林战一人呆坐在床边。
他没想到张铁会这样说，更没想到这场冲突会以这种方式暂时平息。
第二天清晨，禁闭室门被打开。
林战本以为会面对更严厉的惩罚，却发现全体学员列队站在门外，陈猛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作训服。
“欢迎归队，队长。”陈猛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
林战接过衣服，发现上面的血迹和泥土己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你们...没睡？”
“睡什么睡，”王浩推了推眼镜，“跑完圈都凌晨三点了。”
苏晴站在队伍末尾，冲他眨了眨眼。
她的作训服也脏兮兮的，但脖子上依然挂着那枚弹壳勋章。
训练场上，张铁像往常一样背着手等待他们。
看到林战归队，他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今天训练科目：城市反恐战术。林战，你负责讲解'第三选择'理论。”
林战愣住了：“教官？”
“怎么？“张铁挑眉，“昨天不是振振有词吗？今天怂了？”
“不，教官！”林战挺首腰板，“我很荣幸。”
训练如火如荼地展开。
林战的理论虽然新颖，但在多次模拟实战中证明可行。
张铁表面上不置可否，但林战注意到，当小队成功完成一次既救人质又歼灭“恐怖分子”的演练后，教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张铁站在队列前，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今天的训练证明了什么？证明没有放之西海而皆准的战术准则。
有时候，任务优先是对的；有时候，人命至上也没错。
作为特种兵，你们要学会判断局势，做出最适合的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战身上：“但有一点永远不变——军人的荣誉和底线。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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