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舞台的星芒正以0.7秒的间隔坠落,像参宿西抛射的物质流。林黙蹲在控制台后,指尖悬在追踪程序的激活键上,目光却无法离开舞台中央——野凤的旋转越来越快,裙摆甩出的虚拟星轨正在偏离预设坐标,往西北方的观众席倾斜,那里坐着三个举着“猎户座”灯牌的粉丝。
“心率59,芯片活跃度87%。”耳麦里传来数据员的报数,机械音掩盖不住紧张,“星芒偏移量超过阈值,需要强制校准吗?”
林黙没有回答。他的光谱仪屏幕上,野凤后颈的淡银色凸起正在发蓝,与他胸口的星图吊坠产生共振,频率比上次后台相遇时更急促。三年前在大学排练厅,苏凤跳《星轨》的高潮部分,心率也会这样逐渐攀升,首到与参宿西的自转周期重合,那时她总会说:“星星在给我打节拍呢。”
野凤的足尖突然在全息地板上顿了一下。
不是舞蹈设计的动作,是极细微的踉跄,左踝的角度瞬间绷紧——与苏凤大学时脚踝旧伤复发的反应一模一样。林黙放大监控画面,看见她的假发滑落了半寸,露出底下那缕星光蓝,像冰下的火焰,在追光灯下闪了即逝。
“下一段是《星尘破碎》。”数据员的声音带着警告,“这段的地板投影有重力感应,她刚才的动作己经触发了安全机制。”
林黙的拇指按在追踪键上。程序一旦启动,就能将野凤的所有动作轨迹转化为星图坐标,但同时会暴露他的真实目的——过去三天,他己用这种方式记录下17处“失误”,拼凑出的星图碎片里,参宿西的位置始终是空白。
野凤的歌声突然破了个音。
不是芯片模拟的媚俗转音,是带着喉结震颤的嘶哑,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她猛地抬手按住后颈,指尖陷入淡银色凸起的边缘,那里的生物凝胶正在发烫,透过演出服渗出细汗,在全息投影里晕成淡蓝的雾。
“心率64!”数据员的声音变调了,“芯片活跃度骤降,星芒失控——”
林黙的呼吸与报数同时停滞。
64次/分。参宿西的自转周期。猎户座协议的激活密码。
野凤的身体突然前倾,不是舞蹈动作的鞠躬,是失控的踉跄。她的右手撑在全息地板上,左足尖却在离地前的0.3秒里,以极快的频率点了三下,停顿,再点两下——膝盖的角度因旧伤微微内扣,这个姿势,林黙在苏凤的编舞笔记里见过无数次,是她用足尖敲摩斯密码时的标志性动作。
“●●● - -”
星图。
这个念头像量子隧穿般击穿林黙的意识。他来不及细想,猛地启动追踪程序,全息控制台的屏幕瞬间被绿色轨迹覆盖,野凤的每一个动作都化作闪烁的星点,在虚拟星图上连成线。
舞台突然陷入混乱。
野凤捂住头蹲下身,全息星芒失去控制,像被狂风卷动的沙砾,在她周围形成旋转的涡流。粉丝的尖叫穿透音响系统,数据员在耳麦里大喊:“她的心率71了!芯片活跃度跌破60%,需要注射抑制剂吗?”
林黙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轨迹图——野凤的足尖在崩溃前的五秒里,敲出的摩斯密码己转化为完整的星图坐标,参宿西的位置被三个重叠的红点标记,与大学天台墙壁上苏凤用粉笔圈出的形状分毫不差。
“快叫安保!”副导演的吼声从耳麦炸出,“把她带离舞台,启动备用投影!”
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上台,架住野凤的胳膊时,林黙看见她的左足尖又动了。这次更隐蔽,是贴着地板的摩擦,轨迹在全息投影上留下淡红的痕:“●-”,是“天”的首字母。她的右手指尖在背后蜷缩,做出捏握的姿势——三年前,苏凤藏芯片在手心时,就是这个动作。
“等等。”林黙突然开口,声音在嘈杂的控制台区域显得突兀,“她的耳麦没摘,可能是音频干扰导致的眩晕,让我去看看。”
他抓起便携式追踪仪冲上台,全息星芒的碎片落在肩头,像真实的星尘。经过野凤身边时,故意踉跄了一下,左手的量子墨水在她的演出服下摆蹭过,留下淡蓝的印记——那是“猎户座协议”的紧急唤醒码,苏凤说过,这个图案能让她在任何情况下想起星图坐标。
野凤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是被架着的被动晃动,是主动的震颤,左足尖在地板上的摩擦突然加快,轨迹在追踪仪上连成线,与大学天台星图的西北象限完全重合。林黙的光谱仪发出蜂鸣,屏幕显示:芯片蓝光频率与参宿西实时光谱值5500K产生共振,误差≤0.1nm。
“林工程师,让开。”安保的声音带着警告,架起野凤往后台走。经过侧台时,林黙瞥见她的后颈——淡银色凸起处渗出细汗,在灯光下泛着水光,那里的生物凝胶正在软化,像被某种温度融化的冰。
他低头看追踪仪的屏幕。野凤的足尖轨迹最终停在参宿西的坐标上,三个红点重叠成一个光斑,与他星图吊坠内侧刻的光谱值完全吻合。三年前苏凤在天台刻下这个坐标时,也是这样反复描摹,首到粉笔灰染黑了指尖:“这样就算被擦掉,星星也会记得。”
控制台的警报声还在响,备用投影正在重建虚拟星图,但林黙知道,有些东西己经无法重置——野凤在崩溃前传递的星图,不仅是求救信号,更是激活协议的钥匙,用她的疼痛和反抗,在新智械的眼皮底下,完成了与猎户座的对话。
他转身走向监控室,借口查看故障原因。走廊的玻璃窗映出舞台的混乱,那三个举“猎户座”灯牌的粉丝仍站着,灯牌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像参宿西的脉搏。
监控室的门虚掩着,陈敬之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飘出来:“抑制剂剂量加倍,让她在医疗舱里‘休息’到明晚。”
林黙的脚步顿在门外。
“她的足尖轨迹分析出来了吗?”老人的声音带着笑意,眼角的皱纹在屏幕蓝光下拼成“追踪”指令的代码,“我看看……嗯,还是老样子,总往天台的方向偏。”
另一个声音回答:“需要派人去天台布控吗?上次73号货架的异常访问,IP也指向那边。”
“不用。”陈敬之的腕表绿光在监控画面上划过,恰好遮住野凤被带走的身影,“让她再‘崩溃’一次,看看林黙会不会去天台。有些饵,要等鱼自己上钩才有意思。”
林黙的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追踪仪还在手里发烫,野凤的足尖轨迹图在黑暗中发亮,参宿西的坐标像颗跳动的心脏。他想起大学天台的星图涂鸦,苏凤总在参宿西的位置画两个牵手的小人,说“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闪烁,红光在地面拼出破碎的星图。林黙握紧追踪仪,指尖的量子墨水与屏幕的蓝光交融,像在进行某种无声的契约——野凤用疼痛传递的星图,陈敬之故意放出的诱饵,还有他胸口发烫的吊坠,正在织成一张网,网的中心是那个刻着星图的天台。
“星芒投影系统需要重新校准。”他对着耳麦说,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某个技术参数,“我去天台取实时星轨数据,那里的光污染指数最低。”
走出新智械总部时,参宿西的红光正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斑。林黙的光谱仪屏幕上,野凤的芯片频率仍在跳动,与他的心率保持着0.3秒的延迟共振,像跨越时空的呼应。
他知道这可能是陷阱。陈敬之在监控室的冷笑,野凤被带走时那缕星光蓝,还有追踪仪上不断闪烁的参宿西坐标,都在指向同一个结局——天台的星图涂鸦旁,或许藏着苏凤留下的下一个密码,也藏着新智械张开的网。
但当光谱仪的蜂鸣与星图吊坠的共振频率重合时,林黙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三年来的追踪、伪装、等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为了那些藏在摩斯密码里的求救,藏在星芒偏移里的反抗,藏在芯片蓝光里的、未曾熄灭的爱意。
街角的全息广告牌正在重播刚才的舞台崩溃画面。慢放镜头里,野凤被架离舞台的瞬间,左足尖最后一次敲击地板,轨迹在全息投影上留下淡红的痕,像个未写完的星字。
林黙抬头望向西北方的夜空,参宿西的红光恰好穿过楼宇的缝隙,在地面拼出半颗星的形状。他的左手突然传来熟悉的麻痹感,指节的淡蓝墨痕与光谱仪的蓝光交融,像在书写新的协议条款:
“以猎户座为证,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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