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瘫倒在赵家庄指挥部的泥地上，沾满血污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枚被汗水浸透的中药丸。赵弘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接过药丸，指尖触到的蜡壳己经发软，仿佛还残留着老周最后体温。
“水……”小李的嘴唇干裂起皮，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老周同志……在城门……为了掩护我……”话没说完，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卫生员立刻冲上来，解开他的衣襟，发现他的小腿被碎石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断断续续地渗出来。
“先救他！”赵弘毅将药丸递给身边的刘参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把蜡壳剥开，小心里面的情报。”
刘参谋用小刀轻轻刮开蜡层，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油纸从药丸里掉了出来。展开后，“小心毒气！速避！”六个铅笔字映入眼帘，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能看出书写者当时的慌乱——老周写下这几个字时，或许己经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毒气……”石铁柱凑过来，瞳孔骤然收缩，“狗娘养的小野，竟然用这种阴招！”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上，震得屋顶的泥土簌簌往下掉。
赵弘毅的手指在油纸上反复，脑海里浮现出老周的模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中药铺老板，每次送情报时都会带一包甘草，说“泡水喝能润嗓子”。可现在，这个温和的人，却永远倒在了辽县的城门下。
“立刻通知各分队！”赵弘毅猛地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所有地表阵地的哨兵减半，轮流观察，一旦发现日军异常调动，立刻汇报；第二，让炊事班烧开水，每个战士准备一条毛巾，随时待命；第三，组织人手加固地道入口，用湿棉被和沙袋封堵缝隙，准备应对毒气渗透！”
“是！”刘参谋和石铁柱齐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开指挥部。
此时的辽县县城，“益生堂”中药铺己经被日军查封。几个士兵正在翻箱倒柜，药柜被推倒，草药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药香和尘土混合的怪异气味。南造云子站在柜台前，盯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眉头紧锁。
“少佐，”一名士兵跑进来报告，“死者身份己经确认，是这家药铺的老板老周，经常给城外的农户送药。我们在他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但城门的守卫说，他死前曾和一个樵夫模样的人有过接触，那个樵夫己经不见了。”
“不见了？”南造云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立刻派人去城外搜查！尤其是通往赵家庄的山路，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周的反常举动，很可能和“特种资材”的计划有关。
而此时，被日军追捕的“琥珀”正躲在县城外的一座破庙里。他透过窗户的破洞，看到远处日军的搜捕队正举着火把西处张望，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他提前离开了中药铺，否则现在己经成了日军的俘虏。
“老周同志，对不起……”“琥珀”双手合十，眼眶通红。他想起昨天和老周见面时的场景，老周还笑着说“等打完鬼子，我给你熬当归鸡汤补补”，可现在，那个承诺再也无法兑现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联系上其他联络员，将日军使用毒气的详细计划送出去——这是老周用生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
与此同时，赵家庄的地道里，战士们正在紧张地准备着防毒措施。炊事班的战士们挑着水桶来回奔波，将热水倒进一个个陶盆里；负责警戒的战士们将毛巾浸湿，搭在肩膀上，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日军阵地；几个年轻的村民正帮着战士们搬运沙袋，将地道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队长，”一名侦察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日军阵地有动静！他们的炮兵正在调整炮位，好像要准备进攻了！”
赵弘毅立刻拿起望远镜，快步走到地道的观察口。透过观察口，他看到辽县方向的日军阵地上，几门九二式步兵炮己经架设完毕，炮口正对着赵家庄的方向。更让他心惊的是，日军士兵们正戴着奇怪的面具，手里拿着铁锹，似乎在挖掘什么。
“不好！”赵弘毅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要开始了！通知所有人员，立刻进入地道！关闭观察口！”
战士们听到命令，立刻搀扶着老人和孩子，向地道深处跑去。石铁柱站在地道入口，看着最后一名村民进入地道，才转身关上厚重的木门，用沙袋将缝隙堵死。
“队长，都进来了！”石铁柱跑到赵弘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地表阵地只留了几个观察哨，他们会通过地道的传声筒汇报情况。”
赵弘毅点点头，心里却依旧紧绷着——他不知道日军会什么时候发射毒气弹，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简易防毒措施能不能起到作用。他走到地道的传声筒前，将耳朵贴在上面，里面传来观察哨急促的声音：“日军开始炮击了！是常规炮弹！重复，是常规炮弹！”
“常规炮弹？”石铁柱疑惑地看着赵弘毅，“难道情报有误？”
赵弘毅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不对，这肯定是陷阱。他们先用常规炮弹麻痹我们，等我们放松警惕，再发射毒气弹！”他立刻对着传声筒喊道：“继续观察！注意炮弹的颜色和爆炸后的烟雾！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汇报！”
“明白！”传声筒里传来观察哨的回应。
地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战士们沉重的呼吸声和传声筒里传来的炮击声。赵弘毅来回踱步，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他想起了老周，想起了小李，想起了所有为了保护赵家庄而牺牲的同志。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都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
突然，传声筒里传来观察哨惊恐的声音：“队长！不好了！炮弹爆炸后没有尘土，是黄色的烟雾！还有奇怪的味道！我……我的眼睛好疼……咳咳咳……”
“是毒气弹！”赵弘毅嘶吼着，对着传声筒大喊，“快！用湿布捂住口鼻！进地道！快！”
可传声筒里只剩下剧烈的咳嗽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再也没有了回应。赵弘毅知道，那几个观察哨，恐怕己经牺牲了。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己满是坚定：“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守住地道，就是守住我们的家园！”
战士们齐声呐喊：“守住家园！战斗到底！”
呐喊声在地道里回荡，驱散了些许恐惧。赵弘毅走到地道的防御工事旁，拿起一把步枪，子弹上膛。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即将在这黑暗的地底展开。而他们，只能背水一战。
(http://www.220book.com/book/VRR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