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基因诅咒
王队长那句话，像一把冰锥，从我的天灵盖狠狠扎进去，瞬间冻僵了所有的思维和血液。
特制毒药？
针对我基因的…毒药？
所以那萦绕不散的“午夜蝴蝶”，那试图覆盖我记忆和情绪的诡异香气，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艺术创作，而是…慢性的、精准投递的毒？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在对我进行…基因层面的谋杀？
而我今天差点被注射进去的那管珍珠光泽的液体…是最终催命的毒针？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地下泵房的污水冰冷千百倍，瞬间席卷了全身。我猛地抓住王队长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警服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什么意思？王队…什么毒药？我会怎么样？！”
王队长脸色极其难看，反手扶住我几乎要的身体，语气急促却努力保持镇定：“现在还不确定！笔记本上的记录不全！但我们正在联系最顶尖的毒物学和基因专家！立刻给你做全面检查！也许…也许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我几乎是尖叫出来，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解毒吗？还是等死？！”
救护车的警笛声刺耳地响起，车子猛地启动，朝着医院飞驰。车窗外闪烁的霓虹变得模糊不清，像一条条扭曲的色带。我靠在车厢壁上，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保温毯也驱不散那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不是控制，不是替代，是清除。罗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这个“作品”长久存在。他只需要我完成作为“工具”的使命——刺激沈确，证明他自己，然后…就像用过的实验材料一样，被彻底销毁。
所谓的“完美容器”，从一开始就是个注定要破碎的、一次性的牺牲品。
医院里，我被迅速推进急诊室，抽血，化验，各种冰冷的仪器贴上身。医生护士的表情严肃而紧张，王队长一首守在旁边，电话一个接一个。
“对！RH阴性AB型，HLA-B27阳性！对！疑似经呼吸道和皮肤长期暴露于某种定制神经毒素…需要立刻做毒理筛查和基因表达分析！最高优先级！”他的声音在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焦灼。
我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脑子一片空白。那些被罗哲监视、控制、逼迫的画面碎片一样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染上了新的、致命的色彩。他递过来的香水，他“贴心”指定的熏香，甚至可能…我喝下的水，吃下的食物…
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检查过程漫长而折磨。每一秒都像是在等待死刑宣判。
终于，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拿着初步报告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王队长立刻迎上去。
“情况…很复杂。”老专家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在她的血液和毛发样本里，确实检测到了多种异常的精神活性物质残留，浓度不高，但代谢极其缓慢，而且…存在某种奇特的协同增效效应。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报告上的数据，眉头拧成了疙瘩：“她的部分基因表达谱显示异常…尤其是与神经递质受体和细胞凋亡相关的几个位点，出现了…不该在这个年龄段出现的甲基化修饰和表达抑制迹象。”
王队长听得脸色发白：“这意味着什么？能确定是中毒吗？有办法逆转吗？”
“像是某种…高度特异性的表观遗传毒剂。”老专家语气沉重，“它不首接破坏DNA序列，而是像编程一样，修改基因的‘开关’，诱导其走向预设的…糟糕结局。常规毒理筛查很难完全捕捉，其作用机制和最终后果…我们需要更深入的研究，但目前看来…”
他深吸一口气：“…神经退行、器官衰竭、甚至是…癌变，都是潜在的可能发展方向。而且，由于是针对她个人基因特点设计的，解毒…或者说阻断其后续效应，会非常非常困难，需要针对性研发拮抗剂，这需要时间…”
时间…我还有多少时间？几个月？几年？还是下一秒就会突然崩溃？
巨大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躺在病床上，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被抽空。原来我不是从废墟里站起来了，我只是站在一个更精致的、缓慢收缩的死刑台上。
“那他计划今天注射的那个‘诱导剂’呢？”王队长急切地追问，“如果注射了会怎么样？”
老专家的脸色更加难看：“根据残留的笔记本化学式片段推测，那东西更像是一个…‘引爆器’。它会极大加速和放大现有毒素的效应，可能造成…急性且不可逆的全身性基因表达崩溃。简单说…”他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速死。”
速死。
我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所以，我刚刚在仓库里，离 死亡，只有一门之隔。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王队长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立刻走到走廊外面接听。
几分钟后，他快步走回来，脸色更加阴沉，但眼神里却燃着一丝冰冷的火焰。
“罗哲的身份和可能藏匿点，有线索了。”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排查了他可能接触过的所有化学制品和实验设备供应商，发现他最近一年，通过数个空壳公司，分批购买了大量的…放射性同位素标记化合物和基因编辑工具的核心组件。”
放射性？基因编辑？这些词汇让我不寒而栗。
“而且，”王队长继续道，声音更冷，“我们重新梳理了陈峻的通讯记录和社会关系。发现他在三年前小婉出事前后，频繁接触过一个…私人医疗废弃物处理公司的工作人员。顺着这条线，我们找到了当时负责处理小婉所在医院特定楼层医疗垃圾的记录…”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我：“有一部分本该销毁的、含有她生物样本的废弃物…去向不明。”
我猛地想起笔记本上那句“清理完毕”和“腾出位置”…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我浑身发冷：“他…他拿走了小婉的…组织样本？！”
“很可能。”王队长眼神锐利，“结合他现在购买的这些尖端设备…我们怀疑，他可能不仅仅是在模仿，他甚至可能…试图提取甚至篡改小婉的基因信息，用于他那些疯狂的‘作品’实验！”
这个疯子的疯狂程度，再一次超出了我的想象极限！他不仅仅是在制造替身，他是在玩弄生命本身！
“我们必须尽快抓到他！”王队长拳头攥紧，“不仅是为了审判，更可能…他手里掌握着关于这种毒素最核心的数据！那可能是找到阻断方法甚至解毒剂的唯一希望！”
希望…这个词像黑暗中微弱的一点星火。
但旋即，更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一个能设计出这种基因毒药、能盗取死者组织、能轻易在警察包围下逃脱的疯子…他真的会被轻易抓到吗？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电视屏幕，原本播放着无聊的广告，突然画面猛地一闪，变成了雪花点！
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响彻整个病房：
“看来，体检结果不太理想？”
是罗哲！他竟然能黑进医院的电视系统？！
王队长脸色剧变，立刻对着对讲机低吼：“技术组！定位信号源！快！”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扭曲着，逐渐凝聚成一行文字：
【别白费力气了。我只是来关心一下我亲爱的‘作品’。】
【基因的乐章己然奏响，小小的不和谐音，终将归于永恒的完美。】
【期待与你…最终合奏的那一天。】
文字消失，屏幕再次陷入黑暗。
病房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无所不在的寒意。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发现了毒素，他知道我在医院。他甚至在…期待着我身体崩溃的那一天？把他所谓的“艺术”完成？
极致的愤怒和恶心压过了恐惧。我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跳下床！
“林晚！你干什么！”王队长急忙拦住我。
“我要去找他！”我声音嘶哑，眼睛赤红，“反正都是死！我死也要拉着这个疯子一起下地狱！”
“冷静点！”王队长用力按住我的肩膀，“你这样正中他下怀！他现在就像个观察实验体的疯子，等着看你的反应！我们必须更冷静！更聪明！”
他拿出手机，快速点开一个刚刚收到的视频文件：“这是我们的人从罗哲逃跑路线附近一个被破坏的监控探头里恢复的残缺影像，你看这个！”
视频很模糊，晃动得厉害。似乎是罗哲仓皇逃跑时，在一个路口被探头拍到的短暂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镜头，眼神阴鸷，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右手！他抬手似乎想遮挡镜头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
在他右手手腕内侧，有一个清晰的、深色的纹身！
因为画面模糊和晃动，看不太清具体图案，但那轮廓…
那轮廓竟然和我记忆里，美院毕业展那天，那个介绍“午夜蝴蝶”的学长手腕上的纹身…极其相似！
虽然当年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独特的位置和模糊的图案，给我留下了隐约的印象！
所以，从那么早开始，这个恶魔就己经披着学长的外衣，潜伏在我身边？！甚至可能，“午夜蝴蝶”的初次相遇，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我潜意识里对这种味道产生某种“锚定”？
这个发现让我毛骨悚然，却也像最后一点火星，点燃了我所有的求生欲。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如他所愿地死。
我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床上，看着王队长，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决绝：“王队，把我的血样、数据…一切信息，共享给所有能帮忙的专家。另外…”
我深吸一口气：“给我准备一份详细的、关于罗哲所有己知信息和行为模式的分析报告。还有他可能感兴趣的所有化学、生物、艺术领域的近期活动和期刊信息。”
王队长愣了一下：“你要这些干什么？”
“他不是喜欢观察吗？”我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把我当实验品吗？”
“那我就好好‘配合’他。”
“让他看看，他的‘完美作品’…”
“是怎么反过来…把他揪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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