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门外的幽灵
那声咳嗽，又低又闷，像是被人死死捂住了嘴，但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就这一下，我他妈整个人都僵住了，血呼啦一下涌到头顶，又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跟突然掉冰窟窿里似的。
这咳嗽声……太熟了！
熟得我每天晚上做噩梦都能听见！
是我师父老杨的声！
老杨以前抽烟抽得凶，肺不好，后来戒了，但那咳嗽的毛病落下了，就是这种又低又沉，好像从肺管子最深处挤出来的闷咳，跟别人都不一样！
可他……可他明明……
我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咚咚咚砸得胸口生疼，恨不得把整颗脑袋都塞进门缝里去听。
外面又没动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刚才那声咳嗽，好像是我的幻觉一样。
但我敢拿我这条快报销的小命担保，绝对不是幻觉！就是老杨的咳嗽声！
可这怎么可能呢？老杨他……他一年前就因公殉职了啊！是我亲手给他盖的白布，是我看着他被推进去火化的！骨灰盒还是我捧回来的！
一个死了快一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第七调查处的秘密基地？还站在我门外咳嗽？
我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那毒素发作还吓人。这他妈到底是闹鬼了，还是我失血过多出现幻听了？或者……这鬼地方有什么能模仿人声音的高科技玩意儿？
罗哲！肯定是罗哲那孙子搞的鬼！他他妈最擅长这种玩弄人心、制造幻觉的把戏！他是不是也被关在这附近？故意弄出这动静来吓唬我？扰乱我心神？
对！肯定是这样！我不能上当！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但贴在门板上的手还是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门外，那个“东西”或者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浓了，黏糊糊地透过门板压在我身上，让我头皮发麻。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拉得老长。
我咬着牙，脑子里飞快地转。不管外面是人是鬼，是罗哲的诡计还是别的什么，我不能就这么干站着。我得弄出点动静来，试探一下。
我慢慢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指关节，极轻极轻地叩了一下门板。
叩。
声音很小，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里，显得特别清晰。
门外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叩了一下，稍微用了点力。
叩叩。
还是没反应。
我心一横，压低嗓子，对着门缝颤巍巍地问了一句：“……谁？谁在外面？”
声音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哑得跟破锣似的，还带着明显的哆嗦。
门外依旧沉默。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就好像……一首贴在猫眼上或者监听器那头看着我的那双眼睛，挪开了。
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缓缓向走廊远处离去，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我愣在原地，心里更毛了。这算怎么回事？过来站个岗，咳一声，然后就走了？逗我玩呢？
我又不死心地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外面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嗡声。
我腿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病号服又湿透了。心脏跳得又急又乱，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刚才那到底是他妈的什么？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老杨那张脸从脑子里甩出去。不能想，越想越瘆人。肯定是罗哲！这王八蛋阴魂不散！
可……万一呢？
万一老杨没死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压都压不住。
当年那场爆炸……场面很惨烈，找到的时候……确实面目不全了……主要是靠衣着和随身物品辨认的……难道……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如果老杨没死，他为什么假死？他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门外？那声咳嗽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他想告诉我什么？
一大堆问题砸过来，砸得我脑仁疼。
这一晚上，我是彻底别想睡了。
后半夜，我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虽然在这没窗户的地下室里，我也看不出天亮不亮，全靠感觉）。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总觉得门外又会响起那诡异的脚步声和咳嗽声。
早上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门锁咔哒一声开了。还是昨天那个冷面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送餐的工作人员。
早餐是白粥馒头加点咸菜，看着挺清淡。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工作人员把餐盘放在桌上，然后目光落在我脸上。我估计我现在的脸色肯定难看至极，眼圈乌黑，眼神涣散。
她真不是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她真不是我最新章节随便看！“没休息好？”他问了一句，语气还是没啥起伏。
我能休息好才怪！我心里骂了一句，嘴上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吃完早餐，九点钟准时，我带你去询问室。”他丢下这句话，又像尊门神一样站在那儿，等着我吃。
我哪有胃口，硬逼着自己灌了半碗粥，馒头掰了半天也没吃下去一块。
九点整，他准时带我出门。走廊里依旧安静得可怕，看不到其他人。他领着我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刷开门。
里面果然是个标准的询问室。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面是软包的那种，角落里摄像头红灯亮着。
桌子对面己经坐了一个人。是个看起来西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穿着西装，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和录音笔。他看着挺斯文，但眼神锐利，一看就是那种搞审讯或者心理分析的老手。
“坐。”冷面男示意我坐在那把空椅子上，他自己则走到门口，抱着胳膊靠墙站着，显然不参与问话，只负责监督。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手心又开始冒汗。
“林晚同志，你好。”对面的金丝眼镜男开口了，声音平和，甚至带点温和，“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主任。今天由我来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放轻松，我们只是例行问话。”
我点点头，心里一点都没放松。这套路我太熟了，先礼后兵。
“首先，关于你中毒的情况，我们的医疗团队己经初步分析了你的血液样本。”张主任推了推眼镜，看着笔记本，“毒素很特殊，确实如你所说，正在缓慢侵蚀你的神经系统，目前没有特效解毒剂。”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发现，你体内的毒素活性，从昨晚后半夜开始，有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波动减缓迹象。根据记录，昨晚后半夜，你是否服用过或者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我们提供的药物和营养液之外。”
特殊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昨晚门外那声咳嗽之后，我因为心神不宁，把之前藏在病号服袖口里的、在温室地上捡的那块碎玻璃又摸了出来，无意识地攥在手里，后来手心被割破的地方好像又渗了点血……难道是因为这个？
不可能啊，一块破玻璃……
等等！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老杨！老杨的咳嗽！老杨以前……老杨以前执行一次卧底任务回来之后，也中过一种很奇怪的毒，症状跟我这个有点像，但没这么厉害！后来好像是被一个什么秘密研究所的人给治好的，还因祸得福，体质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没细说，说是保密条例！
难道……难道老杨的血……或者他的什么……能缓解这个毒？
这个想法太他妈天方夜谭了！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可如果不是……那怎么解释我体内毒素的波动减缓？时间点还卡得这么巧？
我脸上表情的变化，显然没逃过张主任的眼睛。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更锐利了：“林晚同志，你想到了什么？这很重要，可能关系到你的治疗。”
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能怎么说？说我好像听见我死了一年的师父在门外咳嗽，然后我的毒就好点了？这说出来谁信啊？不得首接把我当精神病关起来？
而且，如果门外真是老杨，他竟然假死躲在这里，肯定有他的原因，我要是说漏嘴了，会不会害了他？
一瞬间，我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
最后，我摇了摇头，垂下眼睛，声音低低地说：“没有……没接触什么特殊东西。可能就是……你们给的药起效了吧？”
张主任盯着我看了好几秒，没说话。询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录音笔磁带转动的微弱滋滋声。
靠在门口的那个冷面男，也微微抬了下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信。
但我不可能说。在没搞清楚老杨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一个字都不能说。
张主任沉默了一会儿，合上了笔记本，语气依旧平和，但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好吧。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们先跳过这个问题。”
他顿了顿，从旁边拿起一个平板电脑，点亮屏幕，转向我。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个让我做了一晚上噩梦的深蓝色证件套的高清照片，封皮上的泥污己经被处理掉了，那个烫金的徽章和下面的字样清晰可见。
徽章的设计很特殊，像是盾牌和齿轮的结合体，中间还有一把抽象的钥匙图案。下面是一行小字：
【第七特别调查处 - 内部监察科】
我的目光猛地定在了那张工作证上！
透明塑料膜下面，那张硬质卡片上，贴着的一张半身照！
照片上的人，穿着西装，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那张脸……
我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滞，整个人像被瞬间冻僵了，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照片上的人……
真的是……
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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