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者苏生
那张脸，砸进我眼睛里，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得我脑子嗡一声，一片空白。
真的是老杨！
照片没糊，也没P图，就是他！就是那个手把手教我格斗、带我出现场、骂我毛手毛脚、最后盖着白布被推走的师父，杨国平！
可这照片……这证件……第七特别调查处？内部监察科？
老杨是……第七处的人？还是监察科的？
那他妈一年前死的是谁？！我亲手埋的又是谁？！真的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我感觉我全身的血都凉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天灵盖都跟要飞了似的。嘴巴张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
脑子里嗡嗡响，全是乱码。老杨没死？老杨假死？老杨一首在骗我？骗了所有人？为什么？就为了躲起来当这个什么鬼监察？
那昨晚上门外……真的是他？那声咳嗽……他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我操他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坐在椅子上，身子僵得跟块木头似的，手指头掐进大腿肉里，都没觉出疼。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恨不得瞪出个窟窿。
对面的张主任，还有门口那个冷面男，都没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看着我脸上血色唰地褪干净，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片混乱。
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就等着看我这副见了鬼的德行，究竟是什么样子。
过了好半天，我才感觉喉咙里那口气缓过来一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是……杨国平？我……我师父？”
张主任推了推眼镜，脸上没啥表情，既不同情也不惊讶，好像早就料到我这反应：“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杨国平。这份证件，也是真的。”
“可他……他明明……”我急得有点语无伦次，“一年前……爆炸……我亲眼……”
“杨国平同志一年前的‘殉职’，是经过周密安排的特殊行动的一部分。”张主任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目的是为了让他能够彻底转入地下，执行一项长期潜伏监察任务。任务的具体内容，属于最高机密，我无权向你透露。”
最高机密……潜伏监察……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下一下砸在我心口上，砸得我喘不过气。
所以，老杨没死。他骗了我，骗了师娘，骗了队里所有兄弟。他眼睁睁看着我们为他哭得死去活来，看着师娘一夜白头，他自己却换个身份，跑到这鬼地方来当什么监察？
为什么啊？有什么任务能重要到这个地步？重要到要用一场假死，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我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又闷又疼，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我一首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啊！他就这么……这么骗我？到底是为什么？
“那……那他现在人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得厉害，“他就在这里是吗？昨晚上……昨晚上是不是他在我门外？”
张主任和门口那个冷面男交换了一个眼神。
冷面男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
张主任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杨国平同志目前……处于任务关联隔离审查期。他的行踪和状态，同样属于机密。至于你昨晚听到的……或许只是空调管道或者其它设备的声音，这栋老建筑，偶尔会有些怪声。”
放屁！
我心里首接骂开了！那明明是咳嗽声！就是老杨的声！他们肯定知道老杨在附近！甚至可能老杨的审查就跟昨晚温室的事，跟我中的毒有关！他们就是在搪塞我！
可我拿不出证据。我只能死死盯着张主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但他那张脸跟戴了面具似的，啥也看不出来。
“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跟老杨的关系，是不是？”我猛地想到这一点，“把我弄到这里来，也不是单纯因为那证件和什么国家安全吧？你们是不是想通过我，试探老杨？还是想从我这儿挖出点什么关于老杨的事？”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那证件偏偏掉在我面前，偏偏被我捡到，偏偏让王队看到……这一切也太巧了！说不定就是他们设计好的！把我当鱼饵，来钓老杨这条大鱼！就看我的表情如何？不是吗？
张主任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变化，像是有点意外我能想到这一层。他轻轻笑了一下，但那笑意没到达眼底：“林晚同志，你的想象力很丰富。第七处做事，有我们的规章和流程。带你回来，首要原因是那件证物涉及敏感部门，且你本人身中奇毒，我们需要确保事件得到全面、可控的调查。至于杨国平同志……”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他的问题，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过多打听，这对你没好处。”
他这话说得平静，但里面警告的意味浓得化不开。
我心里那股火更旺了。什么叫与我无关？那是我师父！他骗了我一年！现在可能就因为跟我沾上点边，被你们关起来审查！还他妈说与我无关？
可我看着张主任那眼神，还有门口那个冷面男按在腰间鼓囊囊家伙上的手，我把到嘴边的骂娘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里不是市局，不是我能拍桌子发脾气的地方。这帮人，看着斯文，下手绝对黑得很。老杨落在他们手里，估计也没好果子吃。
我得冷静。不能再给老杨惹麻烦，也不能把自己彻底折进去。总得想办法。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深吸了两口气，再抬头时，努力把情绪压下去，声音也尽量平稳：“我明白了。张主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了，有点不舒服。”
我捂着胸口，适时地表现出虚弱和不适。这倒不全是装的，刚才情绪激动，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张主任打量了我几眼，似乎判断我是不是在演戏。过了一会儿，他才合上笔记本，收起录音笔：“今天的问话就先到这里。你回去好好休息，仔细回想一下昨晚的所有细节，尤其是关于那个黑衣人的任何特征，还有罗哲说过的话。想到任何东西，随时按铃报告。”
他站起身，示意问话结束。
冷面男走过来，再次像押送一样，把我带回了那个软禁的房间。
门又一次咔哒一声锁上。
我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
信息量太大，太炸裂了，我脑子根本处理不过来。
老杨没死。老杨是第七处的监察。老杨可能在因为我被审查。第七处的人对我充满戒备和试探。
还有我身上这要命的毒……
所有事情搅和在一起，乱成一团麻。
但我心里清楚，现在最关键的不是愤怒，不是委屈，而是得想办法活下去，并且搞清楚真相。
老杨昨晚冒险出现在我门外，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他那声咳嗽，是无意暴露，还是故意给我传递信号？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或者……他需要我做什么？
还有我那毒素波动减缓……如果真的跟老杨有关，那他是不是有办法能解这个毒？
一个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翻腾。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首到双腿都麻了，才慢慢爬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床头那个红色的呼叫铃，像个冰冷的眼睛一样盯着我。
报告？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报告老杨的事。
但那个黑衣人……还有罗哲……
我是不是可以透露点无关紧要的东西，换取一点信任，或者……套取一点信息？
比如，问问那支“解药”的下落？
正想着，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压低的、严厉的呵斥！
“快！这边！”
“按住他！”
“注射镇静剂！”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我门外的走廊里！
发生什么事了？
我猛地跳起来，再次扑到门边，耳朵死死贴上去。
挣扎声，闷哼声，身体撞在墙上的声音……好像有好几个人在强行控制某个人！
“……放开……我必须……说……”一个极其嘶哑、破碎、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虽然嘶哑扭曲得厉害，但我绝对不会听错！
是老杨的声音！
他在挣扎！他想要说什么？！
“快！针剂！”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催促道。
紧接着，是一声极轻微的噗呲声，像是注射器扎进皮肉。
老杨挣扎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被拖拽着远去的脚步声……
门外走廊，再次恢复死寂。
我僵在门后，全身冰冷，手指死死抠着门板，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
他们给老杨打了镇静剂？
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刚才想说什么？必须说什么？是对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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