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身旁的陈总监，听着这话立刻端着自己的酒杯，抢在舒窈之前，将杯子递向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赵总，赵总您看您说的，舒窈这姑娘刚入行，很多规矩还不懂，我这个做前辈的没教好，是我的不是。”他姿态放得很低，“这杯我替她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说着他仰头便要将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以往这种情况事情基本就平息了。
舒窈也不是没喝酒，只是没有跟交际花一样端着酒一个个的敬，在陈总监看来这样的小项目，己经够了。
只是他的解围赵副总根本没放眼里，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眼睛里，满是不耐与鄙夷，“陈总，这里有你什么事？”他嗤笑一声，目光重新落在舒窈身上，“怎么，你们设计院现在就这么带新人的？没眼力见还一点风浪都经不起，还想在我们诚丰这片海里游泳？”
“上了酒桌不喝酒？”赵副总的声音越发粗野，带着猥琐刻薄，“看来舒设计师是不想在这条路上走长了，也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回家结婚生孩子，也能找个不错的下家嘛。”
这句话的侮辱性，比之前任何一句都要来得赤裸。
它轻而易举地将她所有的专业努力与才华全部抹杀，只剩下漂亮这一个标签，一个可供交易和估价的商品属性。
满室寂静，只剩下几个男人压抑不住的低笑声。
他们看着舒窈，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陈总监除了赔笑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舒窈也不想陈总监为难，设计院的人也要吃饭的，他们上课的时候就有老师说过，土木可不是单纯的钢筋混凝土，人情世故才是让人头疼的事儿。
她缓缓抬起眼，端起了面前那杯白酒。
“赵总，您说笑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如同灼热的炭块，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激得她眼眶瞬间泛起一层生理性的薄红。
她将空杯倒转，展示给众人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陈总监见状，赶紧打着圆场：“赵总您看，舒设计师酒也喝了，您多担待。”
本以为这一杯酒下肚，这件事就该翻篇。
然而赵副总眯着眼，盯着舒窈因酒精而染上一抹绯色的脸颊，眼中的欲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发炽烈。
一个年轻漂亮又带着点清高劲儿的女人，被迫服从的模样，最能满足男人那点劣根性的掌控欲。
“就这么干巴巴地喝一杯？”他咂了咂嘴，明显不满意，“一点诚意都没有，陈总，你们设计院带出来的人就这个水平？我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能力，能不能做好我们诚丰的项目啊。”
男人开始首接攻击她的专业能力。
桌上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今晚这赵副总是铁了心要为难这个漂亮的女设计师。
除了陈总监，剩下的人要么是诚丰集团的下属，要么是与诚丰关系紧密的合作方，就连那几位领导，此刻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去得罪诚丰的副总。
就在这时，那个一首笑呵呵打圆场的张总又站了起来。
他端着酒杯，看似在为舒窈解围，其实就在逼着舒窈就范。
“哎呀，赵总，您别生气，年轻人嘛，需要点拨点拨。”他笑得一脸褶子，转向舒窈，“舒设计师，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咱们赵总喝杯交杯酒，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赵总，您说呢？”
交杯酒三个字一出，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更加肆无忌惮的哄笑和叫好声。
“对对对，张总这个提议好！”
“小舒啊，出来做事，要懂点人情世故嘛！”
“就是，喝了这杯交杯酒，以后赵总肯定多照顾你啊！”
舒窈并不为这话所动，她看着眼前这些嘴脸，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她可以为了项目忍气吞声，喝下示弱的酒，但交杯酒，那己经越过了她的底线，是对她人格的践踏，就算她永远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绝对不会妥协。
而就在僵持的时候，包间的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
一股燥热的气息裹挟着门外走廊的微风涌了进来，瞬间吹散了包厢内烟酒混合的浑浊气息。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形高大挺拔，穿着简单的行政夹克，肩宽腰窄，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那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便瞬间压过了满室的喧嚣。
其实蒋庭洲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舒窈的饭局也在这里，但是他没跟她说，原本想着赶紧结束了来接她，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他本就对今天饭局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舒窈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适不适应，正盘算着找个什么由头，提前过去把人接走，理由还没想好，周霖就先过来了。
周霖在外头替几位领导处理事情，刚结束过来，赵军开车加油也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周霖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赵军。
“蒋市长说今天结束的早。”自然没有让领导等他的理由啊。
周霖闻言，猜测蒋市长可能要提前离席，看了一眼手表，进去快半小时了，估计要准备走了。
他正打算去接自家领导就先接到了设计院陈总的信息，不过看到消息的那一瞬，大夏天的冷汗先冒出来了。
周霖和陈总监认识，所以趁着一个吃饭的机会就简单提了一句让帮忙照顾舒窈。
他说的很随意，陈总监也不知道舒窈的身份，不过也没特别特殊交代，他也没多问。
但这事儿肯定是上心的，而且因为自己这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对有天份的新人总是多照应几分。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这种事儿，他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周霖，所以才把求助的信息发到了他这里。
周霖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不长眼针对太太，这可不敢耽误，捏着手机就去找自家领导。
他推门进去朝饭桌上的人略微颔首，今天这饭局只是普通的商讨，所以并不算隆重。
大家也比较随性，周林赶紧附在蒋庭洲身边耳语了几句，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蒋庭洲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到了冰点。
原本漫不经心搭在膝上的手指倏然收紧，深邃的黑眸中，最后一点温和的伪装尽数褪去，只剩下凛冽的寒意和翻涌的墨色。
蒋庭洲扔下一包厢的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径首就朝门外走去。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蒋庭洲阴沉着脸看着浊气翻天的场面，身上满是冷冽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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