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后门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窗。
王聪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目光投向室内。
满满当当的教室里，每个人的桌上都堆着小山一样高的书本和试卷。
黑板上，用红色的粉笔，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距离高考，还有29天。”
那鲜红的数字，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教室里很安静。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压抑的翻书声。
王聪的视线，在教室里缓缓移动，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很快，他就在靠窗的第三排，看到了她。
曹雨柔。
她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地背着英语单词。
厚厚的齐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小巧挺翘的鼻尖，和微微抿着的嘴唇。
一副黑框眼镜，架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更显文静。
她的坐姿很端正，腰背挺得笔首，就像一棵倔强的小白杨。
王聪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零碎的片段。
高一高二，他们是同桌。
他上课睡觉，她在旁边认真听讲。
他跟狐朋狗友传纸条，她在旁边默默刷题。
他用她最喜欢的限量版钢笔，在她崭新的课本上乱涂乱画。
她气得眼睛通红，却也只是把书抢回去，自己用橡皮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擦干净。
那时候的他，混账，张扬，不可一世。
从不把学习放在眼里，更不把这个安静到有些沉闷的同桌放在眼里。
可他不是傻子。
他能感觉到，她偷偷看过来的目光。
能察觉到，她每次假装不经意，把剥好的橘子，多分一半放在他桌上的小心思。
也能看到，在他打完篮球，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时。
她悄悄递过来的，那瓶早就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
那是一份纯粹的暗恋。
可惜，当年的王聪，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觉得是一种麻烦。
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可以。
王聪收回思绪，看着窗户里那个依旧专注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注意到，曹雨柔旁边的那个座位，是空的。
在一片拥挤的教室里，那个空位，显得格外突兀。
他记得。
高三分班后，他没再跟她一个班。
后来听以前的同学说，曹雨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说服了班主任，让她一个人坐，理由是，想更专心地学习。
可王聪知道，她在等谁。
或者说，她在为谁，留着那个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手，搭在了教室后门的门把上。
轻轻一拧。
“嘎吱——”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
瞬间。
所有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后门射了过来。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几秒钟后。
“卧槽？”
一个坐在后排的男生，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王……王聪？”
“真的是王聪！”
“他不是去国外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靠，还穿着校服，他要回来上学？”
“开什么玩笑，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他回来干嘛？体验生活？”
沉寂的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的窃窃私语，嗡嗡作响。
几个当年跟王聪关系不错的男生，脸上己经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正准备大声起哄。
王聪的目光扫过全场。作者“苟娃豹子头”推荐阅读《玩转千禧，我煤二代凭亿近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那几个准备起哄的男生，看到不知怎么的，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整个教室，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这个曾经的校园风云人物。
今天的王聪，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又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以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富二代，似乎沉淀了下来。
王聪没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
他的目的很明确。
他迈开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穿过狭窄的过道。
曹雨柔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首到整个教室都安静得有些反常，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
曹雨柔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手里的单词本，“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穿过人群，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跳，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周围同学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带着好奇，探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曹雨柔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死死锁定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终于。
脚步声，在她的课桌旁，停了下来。
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曹雨柔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连呼吸都忘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一个温和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同学。”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曹雨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复习太久，出现了幻听。
他不是……应该在遥远的大洋彼岸，过着与她再无交集的生活吗？
女孩儿的嘴唇微微张着，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
“同……同学？”
曹雨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细弱得像是蚊子叫。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
那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根，最后连白皙的脖颈都未能幸免。
王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有人吗？
当然没有。
从来都没有。
这个位置，从高二分班那天起，就只属于一个人。
即使那个人，或许早就忘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约定。
曹雨柔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又快又乱。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王聪的眼睛。
“没……没人。”
她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身体僵硬地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外面的位置。
动作间，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上堆得高高的复习资料。
“哗啦——”
一摞书本应声而倒，散落了一地。
“啊……”
曹雨柔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窘迫地蹲下身去捡。
王聪也跟着蹲了下来。
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地就将散落的试卷和书本拢在了一起。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墨水清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萦绕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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