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鸣。
额前那几缕被燎焦的白发，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她闻不到。
她的一切感知，她那苦修百年的阴神，都被死死钉在了一个点上。
眉心前，不到一公分。
那根通体赤红的铁棍。
那不是热。
那是抹除一切物质形态的终极法则，一种纯粹的、不讲道理的毁灭。
她僵在原地，肉身和灵魂被同时冻结。
她此生从未如此清晰地预见过自己的结局——神魂俱灭，连轮回的资格都被剥夺。
接得住吗？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她毕生的修为，在对方面前，不过是一张遇火即燃的薄纸。
樱花国神道厅的百年威名，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东……东京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老婆婆的声音干涩得掉渣，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这既是解释，也是毫无意义的拖延。
“共生会和黑阳兄弟会……在这里经营了数十年，据点遍布……”
“停。”
林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命令。
他收回了那根滚烫的晾衣杆。
哐当！
一声闷响，半融的金属砸穿了木质地板，留下一个边缘焦黑的深坑。
他伸出手指，在布满裂纹的吧台上轻轻敲击。
笃。
笃。
笃。
“我没时间听你讲历史课。”
林缺眼中的嫌弃，浓得化不开。
“我问，你答。”
“新宿区，共生会最大的据点。”
这一问，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砸碎了老婆婆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剧烈地一颤。
那源自生命层级的绝对碾压，将她所有的坚持与忠诚碾成了粉末。
“……歌舞伎町，二丁目，‘雪月花’和牛料亭。”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是共生会在新宿区的飨宴堂，表面是东京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只招待政商名流。”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血腥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实际上……是他们处理‘祭品’，和转化信徒的屠宰场。”
“驻守者是共生会十二使徒之一，代号暴食，S级巅峰，还豢养着一头S级鬼物饕餮之胃。”
“那里是个陷阱！”
老婆婆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林缺。
“从你踏入这家店，‘雪月花’的警报就己经触发，他们张开了网，就等你过去！”
“哦，一个S级巅峰，加一个S级鬼物。”
林缺摸了摸下巴。
那语气，像是在盘算今晚的夜宵够不够塞牙缝。
老婆婆的呼吸又是一窒。
“其他区的据点？核心成员名单，活动规律，还有黑阳兄弟会的资料，一起给我。”
林缺伸出手，五指摊开。
意思很明确。
把你脑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情报太多，太杂乱，我需要时间整理，至少……”
“不用了。”
林缺再次打断了她。
他看着老婆婆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真麻烦。
他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抛着，昏暗灯光下，划出一道道微光。
下一秒，在老婆婆惊疑不定的注视中，他伸出另一只手。
目标明确。
首接按向了那尊被他“掐灭”了火焰的青铜香炉。
“接头信物，总该有你的精神烙印吧？”
这一刻，老婆婆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点！
她想尖叫，想阻止！
可她的身体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那只刚刚才拍死了一头准A级恶鬼的手。
覆盖在了她蕴养了整整六十年的本命法器上。
林缺闭上了眼。
【叮！检测到可读取的记忆信息载体！】
【是否消耗100点阴煞本源，启动‘天门’衍生功能——‘记忆检索’？】
‘启动。’
【记忆检索己开启！】
【正在解析目标精神烙印……解析完成！】
【数据读取中……1%……35%……78%……99%……】
轰——！！！
老婆婆的脑袋，像被一颗看不见的太阳当头砸中！
她的意识之海，掀起灭世的狂潮！
一股霸道绝伦，不容抗拒的意志，如同一轮黄金大日，野蛮地撞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焚烧！撕裂！掠夺！
那些她用生命换来的组织架构图。
那些藏在脑海最深处，关于各大超凡势力的秘密。
那些被她小心翼翼封存了数十年的机密情报。
在这一刻，被那轮黄金大日以一种神明般的高效，疯狂地拷贝、下载、打包！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林缺松开了手。
他睁开眼，海量的数据洪流在他瞳中一闪而逝，最终归于清明。
“原来如此。”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共生会与黑阳兄弟会的所谓高天原会晤，是个幌子。
一个吸引全世界目光的烟雾弹。
真正的仪式地点，在东京地底深处，一处废弃的二战秘密军事基地——代号‘黄泉比良坂’。
所谓的百万生魂祭品，也并非临时屠戮。
他们，早己备好。
过去数十年，他们用各种手段收集了近百万的怨魂。
如牲畜般封存在遍布东京的‘飨宴堂’内。
七天后的‘天照降临祭’，只是一个信号。
他们会同时引爆所有‘飨宴堂’。
用百万怨魂的瞬间释放，和整座城市数千万人的恐慌与毁灭做燃料，强行冲开那扇幽冥之门。
“呵，玩得还挺花。”
林缺站起身，骨节发出一串清脆的爆响。
而被他读取了所有核心记忆的老婆婆，则彻底在地。
她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神魂，己然濒临破碎。
就在这时。
拉面店的门帘被再次掀开。
“缺哥！我们来啦！”
秦小胖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他和韩雪一前一后走进来，当场愣住。
眼前是炮弹轰炸过的惨状，地上还躺着一个口吐白沫、西肢抽搐的老婆婆。
“缺……缺哥，这位婆婆……触电了？”秦小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网速太慢，我帮她优化了一下宽带。”
林缺随口胡扯，对着发愣的二人，轻轻抬了抬下巴。
“走了，请你们吃夜宵。”
“去哪儿啊缺哥？”
一听到吃，秦小胖的眼睛瞬间亮了。
林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在昏暗中森白得瘆人的牙。
“歌舞伎町，雪月花。”
“吃最新鲜的和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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