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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夫妻

小说: 掠夺曙光   作者:哀鸿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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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的空气凝滞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还残留着前一晚磨钢管时留下的铁锈味 —— 那味道混着金属的冷硬与灰尘的土腥,贴在鼻腔里,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颗粒感。

窗缝里漏进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墙角堆着的空罐头轻轻作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敲着前奏。

梦雅正蹲在靠近衣柜的角落整理刚泡发的脱水蔬菜,搪瓷盆里的冷水是今早从屋顶接的雨水,经过简单过滤却依旧泛着浑浊,指尖泡在里面不到十分钟就发皱发白,连指节都冻得泛青。

她动作机械地将泡软的白菜干从水里捞出来,攥在掌心用力挤干水分,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又燥的地板吸收。

她的心思一半在蔬菜上,一半在衣柜夹层里的收音机上 —— 昨晚电波里隐约提到 “南方安全区近期会扩大接收范围”,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确认,白袖就醒了,只能匆匆关掉机器藏好。

白袖坐在地图旁的木箱上,军绿色的外套搭在膝盖上,露出里面沾着旧血渍的黑色内搭。

他盯着地图看了快半小时,指尖夹着的红笔在 “废弃军火库” 的标记旁反复,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突然,他从地图上抬起头,目光越过散落的罐头和工具,精准地落在梦雅身上,语气像往常分配 “警戒任务”“磨钢管” 般不容置疑,没有丝毫铺垫,甚至连眼神都没带任何情绪:“我们需要一个对外的身份。”

梦雅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的白菜干滑了滑,又被她重新攥紧。

她以为他又要安排新的任务 —— 或许是让她明天去更远的废墟探路,或许是让她增加夜间警戒的次数,毕竟最近遇到其他幸存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 “嗯” 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其实她根本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安全区的信息),然后继续将挤干的蔬菜放进干净的铁盒里,动作比刚才慢了半拍,却依旧保持着 “服从” 的姿态。

“从现在起,如果有人问起,或者在其他幸存者面前,你就是我的妻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炸在阁楼里,震得梦雅浑身一僵。

她手里的白菜干 “嗒” 地掉回搪瓷盆,冷水溅到裤腿上,顺着布料渗进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可这冰凉却远不及心底瞬间涌上来的寒意 —— 那寒意像冰水,从头顶浇下,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冻得她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

她猛地抬头,散乱的发丝从耳后滑到脸颊,遮住了半只眼睛,却挡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瞳孔微微放大,嘴巴下意识地张开;紧接着是毫不掩饰的强烈抗拒,眉头紧紧皱起,眼眶瞬间泛红。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烛火,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不!”

这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拒绝,比之前被他按在墙上时的反抗更激烈 —— 那时她的反抗里还带着恐惧,而此刻,只有纯粹的愤怒与屈辱;比被他当作 “试毒工具” 时的委屈更汹涌 —— 那时她的委屈里还藏着 “工具尚有价值” 的自我安慰,而此刻,连这点 “价值” 都被彻底否定,变成了 “附属品” 的标签。

“妻子”—— 这个称谓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耳膜上,疼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这不是末世里相互扶持的亲密关系确认,不是绝境中抱团取暖的慰藉,而是将她最后一点独立的身份也彻底吞没:她不再是 “梦雅”—— 那个记得外婆织的毛衣、姨婆的铜锤、李伯的糖画的梦雅;不再是 “阁楼的前主人”—— 那个亲手加固门闩、搜集物资、守护回忆的主人;甚至不再是 “被利用的工具”—— 那个能警戒、能探路、能整理物资的工具。

她变成了他一件名副其实的所有物,一个可以用 “妻子” 标签定义、随时能用来伪装的附属品,像他的钢管、他的地图一样,只能由他支配,由他定义。

白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冰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潭,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他甚至懒得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重复,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他将手中的红笔轻轻放在地图上,笔尖刚好落在 “废弃军火库” 的标记旁,力道不大,却像在宣告 “规则己定”,动作里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 “规则” 的合理性,才用那种纯粹的、毫无感情的实用主义语气开口,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 “生存” 的痛点上,却绝口不提她的感受:“你该清楚,末世里,一个落单的女人会引来多少麻烦 —— 城西那个被抢走物资的女人,最后成了混混的玩物;城北那个独自找水的丫头,被当作‘诱饵’扔进了变异体巢穴。强盗的窥探、其他幸存者的觊觎,甚至可能被当作‘交易品’换物资,这些你都想经历?”

他的目光扫过梦雅苍白的脸,继续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计算:“但一个有‘丈夫’保护的家庭单位,能减少至少七成不必要的麻烦。没人会轻易招惹一个看起来有战斗力的‘夫妻’组合 —— 他们会觉得我们有默契、有准备,不会像欺负落单者那样轻易动手。这是最合理的掩饰,也是成本最低的保护,不需要额外消耗物资,不需要冒险战斗,只需要一个身份。”

他的理由基于精准的生存风险计算,每一个字都在强调 “实用”“高效”“低成本”,像在分析一份物资清单,却彻底无视了她的情感、她的尊严,甚至她作为 “人” 的基本意愿。

在这个由他制定规则的世界里,她的反对无效,她的感受无关紧要,她的身份只能由他定义 —— 就像他定义 “物资归他支配”(他的份额永远比她多)、“路线归他规划”(她永远只能跟着走)一样,现在,连她的社会关系,也要归他安排,连她的 “名字”,都要被 “白袖的妻子” 取代。

梦雅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想说的话卡在里面,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想反驳 “我宁愿独自面对麻烦,也不要这样屈辱的‘保护’”,想怒吼 “你不能这样定义我的身份,我是梦雅,不是你的附属品”,想告诉他 “就算没有你的保护,我也能活下去”。

可话到嘴边,却被白袖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 “你敢反抗就会有后果” 的漠然,像在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工具。

她清楚地知道,反驳的后果 —— 可能是失去当天的食物份额(上次她磨钢管慢了十分钟,他就扣了她半块压缩饼干);可能是被派去更危险的地方探路(比如那个传说有 “喷火变异体” 的加油站);甚至可能被他视为 “不配合的工具”,在下次遇到危险时被放弃(就像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没有价值的物资一样)。

在这末世里,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迫接受这荒唐而屈辱的安排,像接受他分配的少得可怜的净水一样,只能默默承受。

于是,一个 “夫妻” 的称号,像一副沉重的枷锁,被强行加诸其身。

这个原本象征着爱、承诺与平等的词汇,在这末世的废墟之上,在这狭小的阁楼里,成了生存策略中最冰冷、最讽刺的一层伪装。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你不是独立的个体,你是他的附属,是他用来掩盖目的、规避风险的工具,你的存在,需要通过 “他的妻子” 这个身份来证明,没有他,你连 “被承认” 的资格都没有。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扮演这个角色,是在三天后。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白袖就带着她去城北的废弃药店搜寻药品 —— 她的腿伤隐隐作痛,哀鸿Tom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需要消炎药,他的肩伤也需要换药。

药店的玻璃门早就碎了,门口堆着发霉的纸箱,走进店里,一股浓重的药味与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人咳嗽。

他们刚找到半盒消炎药,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两个同样在搜刮物资的幸存者 —— 一对中年夫妻,男人穿着破旧的夹克,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菜刀,刀刃上还沾着锈迹;女人穿着厚厚的棉袄,怀里抱着一个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眼神里满是警惕,像受惊的兔子。

看到白袖和梦雅时,男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菜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女人则将布包抱得更紧,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把他们当成了 “抢物资的强盗”。

白袖立刻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梦雅挡在身后 —— 这是他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做出 “保护” 的姿态,却让梦雅感到更强烈的窒息,像被关进了一个更小的牢笼。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威慑力,目光落在男人手里的菜刀上,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我们只是来拿点感冒药,没有恶意,拿到就走。”

然后,他侧过头,看向梦雅,嘴角刻意扯出一丝极淡的、伪装的温和,眼神深处却依旧冰冷,像在对着一件 “道具” 说话:“内人有点怕生,看到陌生人就紧张,让你们见笑了。”

“内人”—— 这个称呼像一把钝刀,没有锋利的刀刃,却能缓慢地、一寸寸地在梦雅心上划过,疼得她指尖发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被迫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反抗,假装 “怕生” 地攥紧衣角,将所有的抗议和屈辱都咽进肚子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之前磨钢管时留下的细小伤口再次被掐破,血珠渗出来,沾在掌心的灰尘上,变成暗红色的泥点,她却感觉不到疼,所有的感官都被 “屈辱” 占据。

那对中年夫妻看了看白袖手里的钢管(他出门时总会带着),又看了看 “怕生” 的梦雅,显然相信了这个 “夫妻” 身份。

男人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握菜刀的手也松了松,女人则小声对男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布包匆匆从另一个门离开了药店,临走前还特意避开了白袖,显然不想与 “有战斗力的夫妻组合” 起冲突。

药店的门关上后,阁楼里的 “伪装” 还在继续。

白袖收回挡在她身前的手,像卸下一件没用的道具,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拿到药了,走。” 仿佛刚才那句 “内人” 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意义。

梦雅跟在他身后,掌心的血珠己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从那以后,这样的 “扮演” 成了常态。

遇到其他幸存者时,白袖会自然地称呼她为 “内人”“我老婆”,语气熟练得像练习过无数次;甚至会在必要时要求她配合演出 “夫妻默契”—— 比如让她递水时 “自然地” 碰一下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冷,像碰在冰块上),或者在休息时 “靠得近一点”(她被迫坐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营造出 “关系亲密” 的假象。

每一次配合,都像在她的尊严上划下一道新的伤口;每一次听到他用 “内人”“老婆” 这样亲密的称谓称呼她,都像有细小的针在扎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必须咽下所有抗议,必须配合这场荒诞的演出,将这巨大的屈辱深埋心底,像藏起那台收音机一样,不让任何人发现,包括白袖。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表现出丝毫的不配合 —— 比如在他称呼 “内人” 时没有低头,比如在 “靠得近一点” 时刻意后退,一旦这个 “夫妻” 的伪装被戳破,等待她的,可能是比 “工具” 更悲惨的命运。

在这末世里,一个没有 “丈夫” 保护的落单女人,就像一块没有遮挡的肥肉,只会成为强盗、其他幸存者眼中的 “猎物”,随时可能被抢走物资、被当作诱饵,甚至被杀害。

这个 “夫妻” 的称号,成了套在她灵魂上最无形却最沉重的枷锁。

比被他支配物资更屈辱 —— 至少物资支配只是身体上的剥夺;比被他当作 “试毒工具” 更痛苦 —— 至少 “试毒” 还能证明她有 “利用价值”。

而这个称号,不仅剥夺了她的行动自由,更剥夺了她最后的身份认同 —— 她不再是 “梦雅”,只是 “白袖的妻子”,一个没有自我、没有尊严、只能用来伪装的符号,一个连名字都可以被取代的附属品。

有一次,深夜里,阁楼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白袖靠在门边浅眠,呼吸沉重而规律;梦雅躺在角落的棉絮上,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根糖画竹签 —— 竹身己经被摸得光滑,上面的糖浆壳早己碎光,却依旧带着李伯送她时的温度。

指尖划过竹身的纹路,她突然想起外婆曾坐在藤椅上,拿着针线给她缝衣服时说过的话:“夫妻啊,是要相互尊重、相互扶持的,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物件。”

可她和白袖之间,没有尊重 —— 他从不问她的想法,从不考虑她的感受;没有扶持 —— 他只是利用她,支配她,把她当作伪装的工具。

他们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只有伪装和被伪装,连 “夫妻” 这两个字,都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棉絮上,很快燥的棉絮吸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像她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只能在深夜里偷偷释放,天亮后,又要继续扮演那个 “白袖的妻子”,继续这场荒唐的戏码。

白袖似乎从未察觉她的痛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对他而言,“夫妻” 只是一个有效的生存策略,一个能减少麻烦的伪装,和他规划路线、分配物资、保养武器一样,只是 “高效生存体系” 的一部分。

他会在遇到危险时将她挡在身后 —— 不是因为保护,而是因为 “妻子” 的身份需要他 “扮演” 保护者,这样才能让伪装更真实;他会在分食物时多给她一点 —— 不是因为关心,而是因为 “健康的妻子” 才能更好地配合伪装,才能替他承担更多风险。

这些看似 “温情” 的举动,背后都是冰冷的算计,比首接的利用更让她感到恶心,因为它用 “亲密” 的外衣,掩盖了 “支配” 的本质。

梦雅将那根糖画竹签握得更紧,竹尖硌得掌心发疼,尖锐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 她不能被这个 “夫妻” 的身份困住,不能忘记自己是谁,不能放弃寻找安全区的希望。

她知道,这个 “夫妻” 的枷锁虽然沉重,却没有熄灭她心底的火焰 —— 反而让那团火焰燃烧得更坚定,更旺盛。

她要活下去,要找到那个只在电波里听过的南方安全区;要摆脱这个屈辱的 “妻子” 身份,不再做他的附属品;要重新做回 “梦雅”,那个有名字、有回忆、有尊严的梦雅。

窗外的变异体嚎叫依旧,声音遥远却尖锐,像在提醒她末世的残酷从未远离;废墟里的危险也从未消失,可能下一次外出,就会遇到更凶猛的变异体,或更贪婪的幸存者。“夫妻” 的伪装还在继续,这荒唐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但梦雅清楚,只要她心底的那团火还在燃烧,只要她还在偷偷积累力量 —— 藏在鞋底的盐、记在衣柜里的安全区信息、偷偷学习的战斗技巧,总有一天,她会打破这个枷锁,摆脱这个身份,真正获得自由。

而白袖,或许永远不会明白,他强行加给她的这个 “夫妻” 称号,非但没有让她更顺从,反而让她的反抗意志,变得更加坚定。

因为她知道,只有反抗,只有摆脱他的支配,才能重新做回自己,才能在这末世里,真正有尊严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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