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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人自危

小说: 掠夺曙光   作者:哀鸿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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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成了第一件殉葬品,比法律死得更快,比文明碎得更彻底。它从不是轰然崩裂的巨响,而是像老城区墙根下的青苔,被末世的冷雨一滴滴啃噬,被求生的脚步一遍遍碾轧,最后连墨绿色的痕迹都消融在污泥里,只剩光秃秃的墙砖,冷得硌手。它碎在超市抢粮的拳头里 —— 那个曾在排队时帮你拎过沉甸甸购物袋的阿姨,此刻正用肘部狠狠顶裂你的肋骨,指甲抠进你攥着压缩饼干的手背,只为抢走货架上最后一包印着 “老面发酵” 的口粮;碎在药店夺药的撕扯中 —— 之前总笑着多给你包一片创可贴、说 “备着总没错” 的药师,现在正用膝盖顶住你的腰腹,双手死死按住你伸向抗生素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贪婪的红;更碎在那些曾浸着烟火气的文化印记上,碎得让人心尖发颤:有人用糖画铺李伯传下来的铜勺当武器,那把铜勺李伯用了三十年,勺底积着厚厚的糖浆包浆,熬过的琥珀色糖浆能绕老城区青石板路三圈,此刻勺沿却沾着暗红的血,连勺柄上被无数次出的温润纹路,都被血浸成了暗沉的褐;有人把周师傅修复的景泰蓝瓷片磨成尖刃,那瓷片是周师傅花了半个月才补好的 “百鸟朝凤” 残片,凤翅上的青釉还泛着莹润的光,凤眼是用进口金粉描的,此刻却被血染红,金粉混着血珠,让凤的眼睛成了狰狞的黑点。

没有人敢赌身边的人是同伴还是猎食者:上一秒还分你半块饼干、说 “我不饿你先吃” 的人,下一秒可能为半瓶矿泉水,猛地把你推向巷口游荡的变异者 —— 梦雅就趴在二十三楼的窗边见过,老城区 “福源斋” 对面的裁缝铺张师傅,为了抢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把跟了他五年的学徒往弓着背的变异者怀里推,学徒的惨叫声里,还混着裁缝铺那台民国传下来的缝纫机倒地的 “哐当” 声,机身上 “上海制造” 的铜牌摔在地上,磨出一道刺眼的划痕;那个总在老城区 “福源斋” 帮你捎桂花糕的邻居张婶,前几天还笑着把裹着油纸的蜜枣糕塞进你手里,说 “你外婆爱吃的,我多留了两块”,此刻却躲在街角的砖堆后,用饥饿的眼神丈量你的背包,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藏着的、从修鞋铺张爷爷那抢来的铁皮刀 —— 那刀是张爷爷修鞋时割皮子用的,刀刃上还留着皮革的焦痕。甚至曾一起筹备非遗展、为糖画龙的摆放位置争执过的同事,那时为了 “龙尾该朝左显灵动,还是朝右显威严”,几个人围着设计图笑着吵了一下午,晓雨还画了搞笑的 “左右龙” 漫画贴在会议室门上,此刻再见面,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熟稔,只剩对彼此手中物资的觊觎,连打招呼的语气都裹着试探的寒意,像老城区冬天结了冰的青石板,一步都怕滑倒。

家庭在黑暗中争吵撕扯,梦雅在二十三楼的窗边,见过对面居民楼里刺眼的一幕: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抢过母亲藏在枕头下的压缩饼干,母亲哭着拽他的衣角,指甲抠进他校服的袖口,他却狠狠推了母亲一把,母亲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脑勺磕在挂着的老照片上 —— 照片里是他们一家人去年在钟楼前的合影,父亲抱着他,母亲站在旁边,钟楼的铜钟在阳光下泛着光,此刻相框裂了,玻璃碴掉在地板上,像撒了一地的碎冰;友情在资源面前薄如纸片,之前总一起去老城区听陈奶奶唱评弹的两个姑娘,一个叫阿琳,一个叫小夏,曾共享一副耳机听《白蛇传》,曾一起攒钱买陈奶奶手工做的桂花糖,此刻却为了半盒抗生素反目成仇,阿琳把小夏的背包从六楼扔了出去,背包里还装着陈奶奶亲手写的评弹曲谱,曲谱散落在楼下的青石板上,被路过的人踩得发黑,墨字晕开,像陈奶奶惋惜的眼泪。至于陌生人?每一个移动的影子都是潜在的威胁,连老城区墙根下那只曾人人投喂的流浪猫,之前见了人就会蹭裤腿,喉咙里发出 “咕噜咕噜” 的软声,此刻见了人都会弓起背,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爪子上还沾着不知哪里来的血污,在地上留下细碎的血印。

梦雅并非孤身一人。最初的混乱后,她在二十三楼的走廊里遇到了五名同事,每一张脸都带着她熟悉的、灾难前的温度,像寒冬里残存的炭火。李哲总是西装笔挺,袖口永远扣得整齐,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周末会去老城区美术馆看画展,上次非遗展需要找老画家题 “传承” 二字,还是他跑了三趟美术馆,带着自己珍藏的老墨作为伴手礼,才请到老先生动笔;周薇负责非遗展的后勤,手脚麻利得像一阵风,总说要跟李伯学熬糖浆,还特意买了牛皮笔记本,工工整整记着李伯说的 “熬糖火候:大火沸,小火熬,手要稳,心要静”,说 “等展会结束,就去糖画铺当学徒,以后咱们加班,我就给大家做糖画,龙、凤、小兔子,想要啥画啥”;还有三个负责宣传的年轻人,小吴、阿杰和晓雨,他们曾一起在会议室熬夜贴非遗展的海报,手指都沾过糖画龙的金粉,小吴还不小心把金粉蹭到了鼻尖上,像沾了颗小星星,逗得大家笑了半天,晓雨还拍了照片,说 “等展会开了,就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贴在纪念册里”。

绝望中,人类本能地寻求集体,仿佛聚拢的沙堆,以为能对抗末世的洪流。他们把各自藏的物资集中起来,像捧着彼此的希望:李哲贡献了他抽屉里的进口巧克力,包装纸是金色的,说是准备送给美术馆老先生的伴手礼,他还舍不得拆;周薇翻出了她藏在后勤室的压缩饼干,还有两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桂花糕 —— 是灾难前从 “福源斋” 买的,蜜枣馅的,她一首没舍得吃,说 “留着最饿的时候吃”;小吴他们则找到了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瓶身上还印着 “天然矿物质” 的字样。周薇还从会议室的储物柜里,翻出了为非遗展准备的应急灯,那灯是定制的,灯身上印着小小的景泰蓝 “百鸟朝凤” 纹样,灯泡亮起来时,蓝色的凤翅、红色的凤尾会透着光,像把一小块非遗展品捧在手里,此刻这微弱的光,成了黑暗里唯一的暖,映着每个人脸上的希望。

“我们一起下去,老城区那边或许有吃的,” 李哲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指无意识地着镜腿 —— 那镜腿是上次帮梦雅搬非遗展的糖画操作台时碰歪的,梦雅还帮他用透明胶带粘过,此刻胶带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像一道小小的疤痕。他语气里带着刻意的镇定,试图掩盖声音里的颤抖:“我之前去‘福源斋’送非遗展邀请函时,王老板跟我说过,他后面的仓库囤着不少米,还有他儿子从乡下收来的腊肉,用盐腌过,能放很久。” 这句话像一粒火星,掉进了所有人干涸的希望里,瞬间燃起微弱的火苗。小吴立刻凑过来,眼睛亮了亮:“要是找到米,我来煮!我妈教过我用铁锅焖饭,不用高压锅也能焖得香喷喷的,还能放几颗红枣进去!” 阿杰则拍着胸脯接话:“那我去找柴!老城区巷口有不少废弃的木板,还有之前糖画铺李伯扔的旧木柴,肯定能烧火!” 他们甚至开始畅想找到仓库后的场景:在 “福源斋” 的后院,支起铁锅,煮一锅飘着红枣香的热粥,分着吃腌腊肉,像灾难前加班时,周薇从家里带来的那种 —— 那时周薇的妈妈会提前熬好粥,装在印着碎花的保温桶里,还会放几颗去核的红枣,粥香能飘满整个办公室,大家围着办公桌,边吃边聊展会的细节,笑声能盖过窗外的车声。

短暂的希望终结于三楼楼梯间。他们刚刚从一间废弃的茶水间搜刮到几瓶饮用水和半袋燕麦棒 —— 燕麦棒的包装纸上,还印着老城区 “麦香园” 烘焙店的 logo,绿色的麦穗图案很显眼,穗粒是用金粉印的,那是周薇之前常买的牌子,她总说 “这家的燕麦棒不甜,加了核桃碎,适合加班当零食,不腻”。短暂的收获带来了虚弱的喜悦,周薇把燕麦棒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甚至笑着说:“等咱们安全了,我请大家吃李伯的糖画,我还想学怎么画兔子呢,到时候给你们每人画一只,兔子耳朵要画得长长的,像晓雨的马尾辫,再点两颗黑眼珠,肯定可爱!” 晓雨当时还笑着拍了她一下,说 “别把兔子画成驴耳朵就行,不然我可不吃”,阿杰和小吴也跟着笑,应急灯的光映着他们的笑脸,像黑暗里难得的微光。周薇的手里还攥着一个昆曲头饰的残片,那是上周非遗展彩排时,扮演杜丽娘的演员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是块绣着浅紫色兰花的丝绸,边缘缀着一颗小小的珍珠,她一首没舍得扔,说 “留着做个纪念,等展会开了,再还给演员姐姐,她肯定喜欢”。然而,这点微薄的物资,这点脆弱的希望,却成了催命的符咒,引来了贪婪的恶狼。

阴影里猛地冲出三个人,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露出的皮肤又脏又黑,还沾着血污。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上,还能看到老城区 “利民裁缝铺” 的白色标记 —— 那是张师傅的铺子,之前周薇的昆曲戏服腰围太宽,就是在那改的,张师傅还笑着说 “姑娘穿这戏服,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他们的眼睛赤红得像要渗出血,布满了血丝,像疯狗一样,手里抓着拆信刀和断裂的桌腿 —— 那桌腿是从二楼会议室拆下来的,上面还留着非遗展筹备时贴的彩色胶带,粉的、蓝的、黄的,当初是小吴他们用来标记糖画操作台、景泰蓝展柜摆放位置的,此刻却成了染血的凶器,胶带的边缘还沾着一点糖画龙的金粉,在应急灯的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没有警告,没有谈判,掠夺首接而血腥,像饿狼扑向羔羊。“把食物留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的人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在空旷的混凝土楼梯间撞出回音,震得墙壁上剥落的墙皮簌簌掉渣,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一层薄薄的、冰冷的雪。

推搡和争夺瞬间爆发,像一锅突然煮沸的开水。梦雅被挤在中间,身体随着人群的晃动而左右摇晃,手里紧紧攥着那半袋燕麦棒,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她能听到小吴的惊呼,阿杰的怒吼,还有晓雨试图阻拦的声音,像杂乱的鼓点,敲得人心慌。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看见李哲被其中一个人死死掐住胳膊,对方的指甲又长又脏,里面还嵌着泥垢,几乎要嵌进李哲的皮肉里,西装的面料被掐得变了形,就为了抢他手里那瓶印着 “福源斋” 标签的矿泉水 —— 那是他们在二楼茶水间找到的,瓶身上还贴着王老板用毛笔手写的 “优质矿泉水” 字样,字迹娟秀,李哲当时还笑着说 “这水跟王老板家的米最配,煮出来的粥肯定有股清甜味”。

挣扎中,李哲的脸彻底变了形,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荡然无存。眼镜滑到了下巴上,挂在那里晃悠,露出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看画展时的温和,没有了帮她整理糖画资料时的耐心,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狰狞,像被逼到墙角的困兽,眼里只有求生的本能。梦雅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想喊 “李哲小心”,可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见李哲猛地动了。

那不是反抗,不是挣扎,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的算计。李哲的身体突然往左侧一拧,巧妙地避开暴徒的力道,同时右手猛地向后伸,不是去推施暴者,而是死死扣住了身后周薇的手腕 —— 他扣住的位置,正好是周薇之前帮他缝补西装纽扣时,被针扎破的地方,那里还留着一个浅浅的小红点,像一颗未愈合的伤口。周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瞳孔里满是错愕和不敢置信,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 “李哲你干什么”,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推去,脚步踉跄着,完全失去了平衡。

“别怪我!!” 李哲的尖叫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撕裂般的刺耳。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求生的自私和绝望,唾沫星子随着嘶吼溅在周薇的脸上,冰冷的液体让周薇打了个寒颤。推出去的瞬间,他的手指还无意识地蹭过周薇手里的昆曲头饰,丝绸被锋利的指甲刮得裂开一道缝,那颗小小的珍珠 “啪嗒” 一声掉在台阶上,滚了几圈,正好停在暴徒的脚边。

周薇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轻飘飘的,完全不受控制。她的眼睛还死死盯着李哲,里面写满了震惊、委屈和不敢置信 —— 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借着应急灯的光,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半块桂花糕分给了李哲,说 “你胃不好,这个软和,垫垫肚子,别饿坏了”;就在十分钟前,他们还一起趴在楼梯扶手上,畅想找到 “福源斋” 仓库后,煮一锅热粥分着吃,李哲还说 “到时候我来剥红枣,你熬粥,咱们分工”。可现在,那个曾温和接过桂花糕、笑着说 “谢谢” 的人,却把她推向了深渊。

“不 ——” 周薇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还没完全喊出来,身体就重重撞在了扑过来的暴徒身上。暴徒被撞得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凶狠的光,像发现了猎物的野兽,一把揪住周薇的头发,将她往楼梯栏杆上按去。周薇的后脑勺 “咚” 地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梦雅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手里的昆曲头饰残片瞬间脱手,飘落在地,被暴徒的鞋底狠狠踩住 —— 丝绸瞬间被碾烂,浅紫色的兰花成了模糊的碎絮,那颗小小的珍珠 “咔嚓” 一声裂成两半,像周薇此刻的心,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而李哲,在推开周薇的瞬间,像松开了束缚的野兽,猛地挣脱了剩下的钳制。他一把抢过那瓶被攥得变形的矿泉水,手指因为用力而攥得指节发白,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周薇的惨状,转身就往楼下疯跑。西装的后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只仓皇逃窜的鸟,他的眼镜早就掉在了地上,镜片被他自己慌乱的脚步踩得粉碎,玻璃碴混着之前粘在镜腿上的糖画金粉,散落在台阶上,闪着冰冷的光,像一颗颗破碎的星星。

梦雅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连呼吸都忘了。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半袋燕麦棒,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包装纸被扯开一道口,燕麦粒撒了出来,落在台阶上,混着周薇的头发丝。她清晰地看见,周薇被按在栏杆上时,还下意识地朝李哲跑走的方向伸了伸手,手指微微颤抖着,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想说 “为什么”,可下一秒,暴徒的拳头就狠狠砸在了她的脸上。沉闷的击打声、周薇压抑的痛哼声、昆曲头饰被踩碎的脆响,还有李哲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心上反复切割,疼得人喘不过气。

她想起昨天晚上,周薇借着应急灯的光,在笔记本上画糖画兔子的草图,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还笑着对李哲说:“李哲你看,我画的兔子耳朵够不够长?是不是有点像晓雨的马尾辫?等我学会了,第一个画给你,谢谢你上次帮我捡糖画竹签,不然我肯定要被李伯说毛手毛脚的。” 当时李哲还笑着点头,推了推眼镜说 “好啊,我等着,到时候可别画成驴耳朵”。可现在,那些温情的承诺,那些熟悉的笑容,全被李哲推出去的那一掌,彻底击得粉碎,碎得连渣都不剩。

楼梯间里,周薇的声音很快从痛哼变成了微弱的呜咽,像受伤的小猫在呻吟,然后彻底消失,像被黑暗吞噬的烛火,连一点烟都没留下。只有应急灯还亮着,惨白的光照着地上的血迹、碎裂的珍珠、混着金粉的玻璃碴,还有散落的燕麦粒,像一幅被血染红的、绝望的画,每一笔都透着冰冷的残酷。梦雅的手指死死攥着楼梯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里,指缝里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疼。她看着李哲跑走的方向,楼梯拐角处空荡荡的,只有灰尘在光线下飞舞,第一次觉得,末世里最可怕的不是面目狰狞的变异者,不是手持凶器的暴徒,而是人心 —— 是那种为了活下去,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同伴推向地狱的、冰冷的自私,是那种能瞬间撕碎所有温情的、原始的恶。

那一刻,她终于鲜血淋漓地明白:末世之中,所谓的同盟、温情、信任,全都是一碰就碎的泡影,像老城区砖雕门楣上的花纹,风一吹就掉,雨一淋就化;像李伯糖画里的龙鳞,指尖一碰就碎,嘴里一含就化。而李哲推出去的那一掌,不仅杀死了周薇,杀死了小吴、阿杰和晓雨,也杀死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对人性的期待,杀死了那个还会为非遗展的细节而开心、还会相信 “大家一起就能活下去” 的梦雅。

管道外,不知何处传来变异者的嚎叫,那声音又尖又长,像婴儿的哭声,却带着非人的残忍,刺破了死寂的空气;还有远处老城区方向隐约的火光,橘红色的光透过管道的缝隙渗进来,在黑暗中映出一点微弱的亮,却更显得周围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梦雅闭上眼睛,把身体缩得更紧,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黑暗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她知道,自己不能一首待在这里,通风管道里没有水,没有更多的食物,迟早会饿死、渴死,可下一个出口在哪里?外面又有什么在等着她?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是失去理智的变异者?还是一片死寂的废墟?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李哲推开周薇的那一刻起,从周薇的惨叫声消失的那一刻起,那个带着温度的梦雅己经死了,死在了三楼的楼梯间,死在了人性的恶里。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只想活下去的、孤独的求生者,一个被黑暗和绝望包裹的、只剩下本能的求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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