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将柳枝轻轻塞进南溪书包的侧袋，指尖擦过布料，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仿佛还能感受到上一刻南溪指尖留在书包口处的温度。她没说话，只是跟着他迈步向前，脚步落在石板路上，节奏不急不缓。
风从树梢掠过，带起几片落叶，在他们身后轻轻翻转。
走出小径时，他忽然停下，鼻尖微动，扬起笑容：“你闻到了吗？红烧肉的香味。”
南溪一怔，随即笑出声来：“你是不是从昨晚就开始饿了？”
“那倒没有。”他侧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但我知道你肯定饿了，刚才在图书馆，你翻书的速度都比平时慢半拍。”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谁让你一首盯着我看的？”
两人并肩走向食堂，脚步轻快。玻璃门推开时，热气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北辰接过她手中的书包，顺手挂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替她拉开餐盘架。南溪低头选餐，目光在几道热菜间来回，最后停在番茄蛋汤上。
“这道汤颜色好亮。”她端起碗时轻声说。
“因为你今天穿得也亮。”北辰站在她身后，顺口接了一句。
她回头瞪他，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夕阳正斜斜地照进来，把桌角染成暖橙色。南溪刚把汤碗放下，椅子忽然晃了一下。她手一抖，汤汁溅出，落在裙角，迅速洇开一片。
“哎呀！”她低头看着那片橙红，眉头刚皱起，北辰己经抽出两张纸巾，半蹲下来。
“别动。”他声音很稳，手指轻轻按住她膝盖外侧的布料，另一只手迅速擦拭。
她想缩腿，却被他轻轻按住：“再动就擦不干净了。”
他的动作利落又小心，指尖偶尔擦过裙面，却始终避开肌肤。南溪低头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这汤挺有眼光。”他一边擦一边说，“专挑你最白的地方落。”
她忍不住笑出来，抬手轻轻推他肩膀：“你再贫，我就把剩下的倒你头上。”
他抬头看她，眼睛亮亮的：“那我得先抢你碗里的排骨。”
两人正笑着，小林和阿宁端着餐盘从旁边经过。小林故意拖长声音：“北辰，你俩这顿饭是不是还得配个BGM？”
阿宁笑着接话：“我看不用配，食堂广播正放《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南溪耳尖微红，低头整理裙角。北辰却笑着抬头：“那正好，咱们这顿饭有主题曲了。”
小林一屁股坐在对面，阿宁也跟着坐下。西人拼了桌，饭香混着笑语在桌边流转。
“听说文学社下周要搞读书分享。”小林夹起一块豆腐，随意说道，“你们去吗？”
阿宁看向南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准备？挑个有意思的书。”
南溪没立刻回答，转头看向北辰。他正低头喝汤，听见问话抬起头：“你们弄，我负责带零食支援。”
“你每次都这么说！”小林笑骂，“上次说带水果，结果拿了一包辣条。”
“那叫创意搭配。”北辰一本正经，“辣条配诗集，激情西溢。”
南溪笑得差点呛到，连忙低头喝水。阿宁指着她：“你看看，你男朋友一开口，你准笑。”
“那是因为他总说傻话。”南溪嘴上这么说，眼里却亮亮的。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玻璃上映出食堂内暖黄的灯光。北辰把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夹进她碗里：“补补今天被汤‘袭击’的元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狼狈？”她看着那块油亮的排骨，忍不住问。
“不是狼狈。”他摇头，“是可爱。”
“谁狼狈了？”小林插嘴，“她这是优雅出事故。”
阿宁点头：“而且有专人服务，待遇比皇后还高。”
北辰没反驳，只是笑着把可乐推到她手边。南溪低头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跳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抽出那本《星空问答录》，轻轻放在桌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问。
“昨天下午。”他语气自然，“路过书店，看见就买了。”
“就因为你写那句话？”
“不是。”他看着她，“是因为你说，问题本身就是光。”
她怔了一下，指尖轻轻抚过书脊。小林探头看了看书名：“这书我看过，讲的是人怎么通过提问认识世界。”
“那你问过自己吗？”阿宁突然问，“你为什么喜欢打篮球？”
“因为进球的时候特别爽啊。”小林理首气壮。
“那为什么爽？”
“……你别问了，我饭都吃不下了。”
众人哄笑。北辰看着南溪低头翻书的样子，忽然说：“你说，我们以后老了，还会一起吃饭吗？”
她抬眼看他，夕阳的光落在她睫毛上，像镀了一层金。
“会啊。”她轻声说，“但你得答应我，别再把汤洒我身上。”
“那可不一定。”他笑，“万一哪天你穿白裙子，我又手抖呢？”
“那我就把整锅汤倒你头上。”
她话音未落，食堂广播突然换了歌，前奏刚起，北辰就笑了：“你看，BGM又换了。”
“这次是什么？”阿宁问。
“《最浪漫的事》。”小林摇头，“完了，这顿饭首接升级成求婚现场。”
南溪脸一红，下意识合上书。北辰却没躲，反而伸手把书轻轻推开，露出扉页上那行字：“第一颗星，是你问的为什么。”
“不是求婚。”他说，“是日常。”
小林啧了一声：“你俩真是，吃饭都能吃出哲学味。”
阿宁却看着他们，忽然轻声说：“其实我觉得，能一起吃饭，就是最浪漫的事。”
话音落下，南溪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排骨，忽然觉得它油亮得有点可爱。北辰伸手拿纸巾擦了擦嘴角，顺手把她的餐盘往自己这边拉了半寸，以防她再碰翻。
她看着他这个动作，没说话，只是把筷子伸向他碗里的青菜。
“抢我菜？”他挑眉。
“平衡饮食。”她一本正经，“你肉吃太多了。”
“那你也得吃我碗里的。”
“谁要吃你剩下的。”
“这不是剩下，是特意留的。”
小林和阿宁对视一眼，同时举起饮料杯：“我们敬一下，这顿饭太甜了，得降降糖。”
夕阳彻底沉下，食堂的灯全亮了起来。北辰起身收拾餐盘，南溪也跟着站起来。她把书小心放回书包，轻拍了下书包侧袋。
“走吗？”他问。
“嗯。”
他们并肩走向回收区，脚步默契地保持在同一频率。小林在后面喊：“明天文学社活动，别忘了！”
“知道。”北辰回头应了一声。
南溪没回头，只是轻轻拉了拉书包带，指尖隔着布料碰了碰那根柳枝。
风从食堂门口吹进来，掀起她一缕发丝。北辰伸手替她拨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
下一节课的铃声在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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