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北辰手背上，口红写下的邮箱地址己被汗水微微晕开。他低头看着那行小字，指尖轻轻蹭过皮肤，像是抚过某种信物。南溪靠在墙边，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影，呼吸还未完全平复。管理员点头确认提交成功时，北辰忽然笑了，转身将U盘塞进她掌心，顺势握了握她的手指。
那天下午，阳光斜照进图书馆的玻璃门，两人并肩走出时，风正从梧桐道尽头吹来。
体育部的公告栏前围了一圈人，北辰挤进去看了眼赛程表，指尖在“文化节闭幕式篮球决赛”那一行停了停。去年他缺席了整场比赛，蜷在资料室改论文，连哨声都没听见。今年不一样了。
他掏出笔，在报名表“前锋”一栏签下名字，又在队长栏顿了顿，写下自己的学号。
“决赛和答辩不冲突？”南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课程表。
“错开了，差西个小时。”北辰把笔帽咬在嘴里，笑出声，“这次我能打满全场。”
南溪翻开表格，指甲轻轻划过训练时间安排，“我陪你练。”她说，“周三下午我空着，周五晚上也没课。”
北辰点头，顺手接过她肩上的包，“你不是还要排舞？”
“可以一起。”她抬头看他，“你打球，我在旁边练动作。”
篮球馆的地板还泛着水光，北辰换上球鞋，运球声在空旷的场地上来回撞击。南溪坐在看台边缘，膝盖上摊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不是在记动作，而是在拆解节奏——他突破时的脚步频率，转身时重心的偏移，甚至每一次呼吸的长短。
“你记这个干嘛？”中场休息时，北辰递给她一瓶水。
“你在场上，像在写一首诗。”她拧开瓶盖，没看他，“节奏、停顿、爆发，都是句子。”
他笑了，仰头灌下大半瓶水，喉结上下滚动，“那你给我配个朗诵？”
“等你赢了再说。”
舞蹈室的镜子映出南溪的身影，她一遍遍重复那个旋转，脚尖点地的瞬间总差半寸平衡。编舞老师摇头：“力度不够，现代舞要的是冲撞感。”
她没说话，晚上回宿舍后翻出北辰训练的视频。画面里他一个急停转身，腰腹发力的瞬间，那枚书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某种无声的节拍器。
她忽然起身，抓起水袖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
第二天排练，她把篮球运球的节奏融进舞步，手腕翻转的幅度和频率，都与北辰投篮时的手腕动作相呼应，足尖点地则巧妙契合了篮球撞击地板的节奏。编舞老师猛地抬头：“这个流动感，对了。”
北辰在球场上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和队友演练挡拆。他笑了一声，回头望向看台角落，南溪正对着镜子调整水袖的长度，发绳松了，一缕碎发垂在颊边。
“你女朋友真厉害。”队友撞了撞他肩膀，“听说她的舞是压轴？”
“嗯。”北辰低头系紧鞋带，“她一首都很厉害。”
决赛当天，天空阴沉。北辰率队打进决赛，半场结束时领先八分。他下场喝水，看见南溪匆匆穿过走廊，手里抱着演出服，帆布包用保鲜膜裹得严实。
“来得及。”她喘着气，“还有两个小时。”
“我提前打完。”北辰抹了把汗，“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
“三轮车在楼下。”他打断她，“我骑得快。”
闭幕式前半小时，暴雨倾盆而下。北辰在球场完成最后一记三分，球进灯亮，观众席爆发出欢呼。他摘下湿透的球衣，抄起外套就往外冲。
艺术楼后台，南溪正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补妆。她脚踝上贴着肌贴，是排练时扭伤的。中场休息时，队友告知北辰比赛有全程录像，结束后会有回放。
北辰推门进去时，她正对着镜子试水袖的摆幅。他走过去，把湿毛巾递给她擦脸，又从口袋掏出一副耳机，“决赛回放，想听吗？”
她点头，他把耳机塞进她耳朵，另一端自己戴上。球场的喧嚣瞬间涌入，哨声、呐喊、篮球撞击地板的节奏，和舞蹈室的音乐混在一起，竟奇异地合拍。
“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麦田里跑的那天？”他低声问。
她笑了，“你摔了一跤，脸朝下。”
“可你笑了。”
舞台灯光亮起时，南溪站在幕布后。音乐前奏响起，她的水袖如麦浪翻涌，脚步轻点似溪流蜿蜒。最后一个动作，她融合了北辰的转身技巧，完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360度侧滑旋转，落地时单膝轻跪，水袖如花瓣般散开。
全场寂静一秒，随即掌声如潮。
北辰站在控场台边，手里还攥着那副耳机。大屏幕上正播放篮球决赛集锦，他的三分球划出完美弧线，让人不禁回想起那些关于童年与梦想的瞬间。
雨还在下。
他们从后台跑出来，踩着水洼奔向艺术楼天台。北辰脱下外套罩在南溪头上，自己淋得透湿。铁门被推开时，五色彩带从头顶飘落，像是谁提前藏好的惊喜。
角落的储物柜半开着，露出半瓶未拆封的香槟。北辰拧开瓶盖，泡沫涌出的瞬间，南溪忽然伸手，将一缕湿发别到耳后。
“你看。”她指着标签，“‘文学社2018’。”
北辰顺着她手指看去，毛巾角绣着几个褪色的字。他笑了，把香槟递给她。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整个天台。南溪仰头喝了一口，泡沫沾在唇边。北辰抬手抹去，指尖停在她嘴角。
她的手覆上来，轻轻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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