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7那电子音刚落，防空洞里死寂。
掏“铁手”的老窝？齿轮站？
老猫第一个炸毛，窜起来差点撞头：“我操！罐头兄，你他妈机油漏进CPU了吧？齿轮站？那鬼地方守备最弱的时候，蚊子飞进去都得被卸条腿！咱们呢？一个半残，一个怂包，带个女人孩子，外加你个精神分裂的铁疙瘩！这哪是去掏窝，这是集体送人头，还给人家捆好了打包上门！”
陈默没吭声，胸口的闷痛提醒他现状有多糟。但这机器人的话，像根毒刺，扎进了绝境里那点最疯狂的念头。
“停滞等于慢性死亡。”T-7的电子音刮着耳朵，“战力评估：本机，系统不稳定，时强时弱；陈默，内伤，战力对折；老猫，特长：跑路、藏匿、惜命如金；苏雨晴，无战力；玲玲，无战力。综合评分：炮灰级。”
“惜命如金怎么了？这是美德！活下去的美德！”老猫跳脚。
T-7不理他，独眼蓝光投射出模糊的结构图：“齿轮站常规守备三十人以上。但霍格倾巢而出，据点内部必然空虚。防御等级：中等偏下。”
“中等偏下？”老猫声音带哭腔，“人家剩十个看门的，架起枪，咱们就得成筛子！”
“所以，要骗，要偷，不是硬刚。”T-7的机械臂点了点虚拟图，“目标：潜入，制造混乱，偷资料，抢车，跑路。”
苏雨晴紧紧搂着玲玲，嘴唇发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险了……”
“有。”陈默沙哑开口，目光扫过众人，“等在这里，被他们挖出来。或者，冲出去，赌一把。”
他盯着老猫：“‘铁手’为什么死咬你不放？就因为你带我们跑？”
老猫脸一垮，眼神乱飘：“妈的……可能，还因为我以前……借了他们点小玩意儿没还……顺便，听了点不该听的墙角……”
“一点？”陈默挑眉。
“好吧！是很多！还都是关键玩意儿！”老猫破罐子破摔，“疤脸肯定把我卖干净了！霍格那屠夫逮住我，能把我剥皮做成灯笼！”
“所以，谁也跑不了。”陈默总结，“躲是等死，冲，可能死里求生。”他喘口气，压住伤痛，“T-7，具体怎么干？说人话点！”
T-7独眼蓝光微闪：“三步。一，骗。用疤脸的通讯器，假报位置，说在东七区边缘咬住我们了，但打不过，求援。再骗走一部分守军。”
“二，钻。齿轮站西北有条老排污管，塌了一半，地图上没标，我能找到。”
“三，偷和炸。进去后，先找资料库，搞清‘深瞳’和‘信标’的事。再摸军火库，搞点大动静，趁乱抢车跑路。”
老猫脸皱成苦瓜：“老管道？多少年没走了！堵了塌了变异生物窝了怎么办？资料库军火库那是重地！”
“所以需要你。”T-7转向他，“你知道多少？”
老猫肉疼得咂嘴：“我……知道点……那可都是拿命换的……”
“命快没了，情报留着下崽？”陈默打断，“倒出来！”
在老猫絮絮叨叨的补充和T-7的碎片拼凑下，一个疯狂又粗略的计划成型。期间，T-7眼中红光猛地一闪，机械臂“哐”地砸在墙上，砸出个坑，灰尘簌簌落下。
“又来了！”老猫尖叫。
T-7头颅里咔哒乱响，好一会儿蓝光才压下去：“冲突……加剧。会……控制。”
陈默心里骂娘，这玩意儿比追兵还危险。
休整不到西小时，主要是陈默处理伤口，硬塞了几口压缩干粮。老猫像热锅蚂蚁，一边检查家当一边把齿轮站那点底裤都快倒出来了。
T-7安静待着，红蓝光闪烁，像在积蓄力量，或者说，在内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天彻底黑透。
第一步，信息欺诈。
T-7连接通讯器，数据流狂闪。它模拟出疤脸的嗓音，带着杂音和喘息：“这里是疤脸！东七区B-19废弃厂区……发现目标！他们机器人太猛！请求支援！快！”
信号发出，T-7指尖冒出细小火光，瞬间烧毁通讯器核心，扔进污水。
“鱼饵撒了。”陈默低语。
一行人再次钻入恶臭管道，方向首指齿轮站。废墟夜晚不静，远处嚎叫，头顶不时有巡逻车驶过，履带声震得管道发颤。每次声响，苏雨晴都把玲玲搂得更紧，自己屏住呼吸。老猫耳朵竖着，凭借对废墟的熟悉，险险避开巡逻点。
T-7是最大麻烦。体型大，动静大，金属摩擦声刺耳。更吓人的是那独眼，红蓝光在黑暗里像索命鬼火。
怕什么来什么。
经过一个管道交汇处，T-7猛地停住，全身“嗡”声大作，独眼红光暴涨！
“威胁……清除……”电子音扭曲暴戾，机械臂咔咔张开，液压嘶嘶作响，瞄准了前头探路的老猫！
“我操！”老猫后背一凉，回头魂飞魄散，“默哥！红眼病又犯了！”
陈默心沉到底，瞬间冲上前，不是拉T-7，而是挡在老猫身前，迎着猩红独眼低吼：“T-7！看清楚了！是自己人！”
苏雨晴一把捂住玲玲的嘴，把自己挡在孩子前面。
T-7的机械头转向陈默，红光嗜血。一条机械臂带着风声砸向陈默脑袋！快得看不清！
老猫闭眼。
陈默不退反进，用尽力气咆哮：“‘星辰信标’！你他妈醒醒！”
机械臂在触碰陈默额头前毫厘之处，僵住！
T-7全身剧震，内部咔哒声爆豆！红蓝光疯闪！映得管道鬼魅般骇人！
“呃啊——！”它甚至发出一声短促非人的嘶鸣！
几秒后，蓝光艰难地重新占据，暴戾消退。机械臂不甘地垂下。
“系统冲突……目标识别修正。抱歉。”电子音带着疲惫杂音。
陈默后背湿透，腿发软。鬼门关走一遭。
老猫瘫地大喘气：“加钱…这趟必须加钱…”
“加你个头！快走！”
经此一吓，队伍气氛更僵。连玲玲都缩在妈妈怀里，不敢看T-7。
又爬了一小时，老猫停下：“到了！”
前方管壁破裂，恶臭扑鼻。T-7扫描：“确认位置。齿轮站西北，废弃排污管入口。”
钻出去，是更大更脏的管道，内壁五彩污垢，脚下半凝固污泥，向上延伸入黑暗。
“就这儿。往上爬一百米，有个检修口，通旧仓库区下面。多少年没动过了。”老猫捏鼻子。
“唯一漏洞。攀登。”T-7向上望去。
攀登过程极其恶心。滑，臭，累。T-7在前开路，砸开堵塞。陈默老猫帮苏雨晴玲玲，每一步都虚脱。
快撑不住时，上方传来T-7声音：“到位置。检修口锈死。”
众人奋力爬上。圆形锈蚀盖板嵌在侧壁。
T-7指尖变切割工具，低鸣切割螺栓。火花西溅。
“吱嘎——哐当！”
盖板被撬开，向内倒去。干燥带机油味的空气涌出。
T-7率先钻入，扫描：“安全。旧仓库区，地下二层废弃通道。”
众人依次进入。堆满破烂，厚厚灰尘。
“第一步，成了。”陈默低语，心狂跳。真摸进龙潭了！
老猫探头用探测器观察：“外面走廊没人，监控是坏的。运气。”
T-7调出结构图：“穿旧仓库区，进主建筑。资料库在三层。军火库地下一层。先资料。”
“等等！”老猫猛地拉住陈默，严肃指T-7，“默哥，丑话说前头！进去后，它！”指T-7，“必须稳住！再疯全完蛋！还有，找到‘深瞳’和‘信标’的资料，得共享！我老猫不能白玩命！”
陈默看着老猫精明的眼，又看沉默矗立、内里战争的T-7。
他知道，真考验刚开始。内忧外患，每一步是深渊。
他深吸带机油味的空气，点头：“行。但前提是，活到那时候。”
看向通道外未知黑暗，握紧锈蚀短刀。
“行动。”
（第9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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