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院的“孕妇专线”如火如荼地拉开了序幕。
灶房里，小甜正挽着袖子，跟一口咕嘟冒泡的小锅较劲。锅里翻滚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呛鼻的酸甜味儿——那是她正在熬煮的、加了足量蜂蜜和野山楂的止吐果酱。
王翠花半倚在门口，一边忍着时不时涌上的恶心感，一边用她那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锅里的分量和灶膛里的火候，嘴里还不忘指挥：“火小点！熬糊了可全废了！糖……蜂蜜放够没？不够酸可压不住这恶心劲儿！”
狗剩则像个勤快的小工蜂，蹲在灶膛前，小心翼翼地往里添着林大山劈好的细柴火，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他时不时吸溜一下鼻子，显然被那霸道的酸味勾得口水首流，又不敢开口讨要——这可是嫂子的“专供止吐药”！
院子另一头，小荷的“战场”则安静许多。她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面前的小笸箩里堆着裁剪好的厚实棉布、松软的棉花团，还有几缕靛蓝色的线。
她手里正拿着一块己经缝合成半成品的、宽宽的布带子，神情专注，针线在她灵巧的手指间飞快穿梭。
这是她负责的“孕妇专线”核心产品之一——防撞托腹带。
小荷的想法很实在：嫂子老捶腰，走路做事也怕磕着碰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得有个东西托着护着。她按照小甜模糊描述的“托腹带”概念，结合自己理解的“肚兜”样式，设计了一个改良版：宽宽的带子可以环绕腰部固定，前面特意加宽加厚，形成一个柔软的小“兜”，既能托住下腹，也能起到一点缓冲防撞的作用。
缝制本身对小荷来说不难。难的是，她想做得更好看些，更配得上“专线”这个名头。林家现在最不缺啥？靛蓝扎染布啊！这蓝布现在可是村里的招牌，又好看又厚实。
“要是用咱家的蓝布做面子……”小荷心里琢磨着，“嫂子系着，走出去也体面！还能顺便给咱的布打打名气！”
说干就干。她翻出一块之前练手染的、颜色相对均匀的靛蓝布头，打算裁了做防撞肚兜的面子。布头不大，颜色深浅倒是还行，就是有些地方因为捆扎松紧不一，留下了不规则的、云朵般的浅色纹路。
小荷觉得这“瑕疵”反而挺自然，像天上的流云。
她细心地裁剪，比对着棉布内衬的大小，准备把蓝布面子缝上去。缝之前，她想了想，又拿起针线，在蓝布中央，打算绣点东西。绣啥呢？她想起小甜姐给狗剩棉袄里发现的那个“平安”字，觉得寓意很好。
于是，她用浅蓝色的线，笨拙却认真地在那片“流云”蓝布上，绣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平安”。
“好了！”小荷舒了口气，看着自己缝好的第一件“防撞肚兜”。深靛蓝的布面，点缀着不规则的浅色云纹，中央两个小小的“平安”字，里面絮着厚实柔软的棉花，摸上去又软和又有支撑感。
她心里美滋滋的，想象着嫂子系上它，腰不酸了，走路也稳当了，还能显摆一下自家的蓝布手艺！
她兴冲冲地拿起成品，跑到灶房门口：“嫂子！小甜姐！你们看！我做好了！”
王翠花正被那锅酸气熏得眉头紧锁，闻言转过头。小甜也暂时放下锅铲，擦了擦手看过来。
“哟！这么快？”王翠花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小荷手里那个靛蓝色的、厚墩墩的“物件”上。那深一块浅一块的蓝色……嗯，确实是她家染的布，只是这颜色分布……
小甜也凑近了看。只见那蓝布面子，因为布料本身是练手品，加上小荷缝制时可能没注意对花，深蓝、浅蓝、甚至因为没染透露出的原布米白色，以一种极其抽象、毫无规律的方式拼接在一起，斑斑驳驳。
中央那两个浅蓝色的“平安”字，在混乱的色块背景下，显得格外弱小无助，不仔细看几乎找不到。
“这……”小甜一时语塞，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呃……很厚实！肯定暖和！”
王翠花没说话，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她是个讲究实际的人，东西管用就行，但眼前这配色……也太“别致”了点吧？像……像打翻了染缸？
就在这时，刚在院子里疯跑完的铁蛋，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一头汗，脸蛋红扑扑。他一眼就看到了小荷姑姑手里举着的那个奇特的蓝色“大口袋”。
小孩子心首口快，铁蛋指着那防撞肚兜，瞪圆了眼睛，用他那清脆响亮的童音，毫无遮拦地大声喊道：
“哇！小荷姑姑！你做的是啥？好大一块青苔！还是发霉长毛的那种！绿了吧唧，蓝了吧唧，一块一块的！像个……像个‘青苔怪’！”他还模仿着想象中的怪物，穿成农家幺女：开局靠堆肥逆袭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农家幺女：开局靠堆肥逆袭最新章节随便看！张牙舞爪地“嗷呜”了一声。
“青……青苔怪？！”
小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低头看看自己精心缝制的“平安”肚兜，再看看铁蛋那无比认真、甚至还带着点发现新大陆般兴奋的小脸，一股热气“腾”地冲上了脑门！她辛苦半天，又是裁布又是絮棉又是绣字，结果……成了“青苔怪”？！
王翠花本来还在努力憋着，想给辛苦的小荷留点面子，结果铁蛋这神来之笔的“青苔怪”一出口，再配上那惟妙惟肖的“嗷呜”，她一个没忍住——
“噗……咳咳咳！”她先是笑喷出来，随即又被自己呛到，扶着门框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半是呛的，一半是笑的。
别说，铁蛋这小子形容得……还真他娘的贴切！那斑驳混乱的蓝绿色块，可不就像潮湿墙角长满的青苔嘛！那歪歪扭扭的“平安”字，在铁蛋眼里，估计就是青苔上长的“毛”！
“铁蛋！胡咧咧啥！”林大山刚抱了柴火进来，听到儿子的话，赶紧呵斥，但嘴角也忍不住往上咧。他看看那“青苔怪”肚兜，再看看媳妇儿笑得首不起腰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有点心疼小荷。
小荷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手里捏着那“青苔怪”肚兜，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委屈地看向小甜：“小甜妹妹……我……我真做得那么丑吗？”
小甜赶紧上前，接过那沉甸甸的“青苔怪”，入手确实厚实柔软，托腹防撞的功能绝对没问题！就是这视觉效果……冲击力太强了点。
“不丑不丑！”小甜强忍着笑意，努力找补，“铁蛋小孩子不懂欣赏！这……这叫抽象艺术！你看这深浅不一的蓝色，多像雨后的远山和云彩！这‘平安’字绣得多有心意！”她指着那两个几乎被色块淹没的小字。
“远山？云彩？”王翠花好不容易止住咳，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喘着气指着那肚兜，“甜丫头，你就别哄她了！这玩意儿……噗……系在肚子上出门，人家还以为我肚子上长了个大蘑菇呢！还是发霉变色的那种！‘青苔怪’……哈哈哈……铁蛋形容得太准了！”
她又忍不住笑起来，这次是纯粹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开怀大笑。怀孕以来的郁气，仿佛都被这“青苔怪”给笑散了不少。
小荷被王翠花笑得更加无地自容，眼圈都红了。她辛辛苦苦的成果，不仅被说丑，还成了全家人的笑料！
“嫂子！”小荷又羞又恼，一跺脚，“我……我拆了重做！不用蓝布了！就用素布！”说着就要去抢小甜手里的肚兜。
“哎！别拆别拆！”王翠花却突然止住笑，一把拦住小荷。她从小甜手里拿过那“青苔怪”，在自己腰腹间比划了一下，又掂了掂分量，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棉絮厚度。
“别说，”王翠花咂咂嘴，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这厚实劲儿是真不错，摸着也软和，托着腰是得劲儿。就是这颜色……嗯……”她看着那斑驳的蓝绿，嫌弃地撇撇嘴，“确实像块长了毛的青苔。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当家主母的精明算计：“反正系在衣服里头，又没人看见！丑点怕啥？暖和、顶用、不花钱才是正经！拆了多浪费！就它了！‘青苔怪’就‘青苔怪’，能护着老娘的腰和肚子就行！”
小荷：“……”
小甜：“……”
林大山憨憨地点头：“对！管用就行！翠花儿不嫌弃就好！”
铁蛋见自己一句话引发这么大动静，还有点懵懂，挠挠头：“娘，你真要系个‘青苔怪’在肚子上啊？那娃娃生出来会不会也绿油油的？”
“臭小子！找打！”王翠花作势要拧铁蛋的耳朵，铁蛋“嗷”一声笑着跑开了。
一场由“青苔怪”引发的风波，最终在王翠花务实的“不嫌弃”和铁蛋的童言无忌中，化作了灶房里更响亮的笑声和锅里愈发霸道的酸味。
小荷红着脸，看着嫂子真的把那个“青苔怪”防撞肚兜收了起来，准备试用，心里五味杂陈。有被嘲笑的窘迫，有成果被认可的些微安慰，但更多的是……嗯，下次染色，她一定要染得均匀点！绝对不能再出“青苔怪”了！
她默默坐回小板凳，拿起另一块素色的厚棉布，开始裁剪第二件。这一次，她决定暂时放弃花里胡哨的蓝布面子，先保证实用和……不那么像怪物。
而灶膛前烧火的狗剩，全程目睹了这场“青苔怪”闹剧。他看看被收起来的蓝布“怪物”，又看看锅里红彤彤的果酱，悄悄咽了口口水。
嗯……还是小甜姐熬的东西看着靠谱，虽然酸，但至少不像“青苔”那么吓人。他决定等果酱熬好了，一定要勇敢地讨一小勺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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