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李玄风正用一块雪白的蚕丝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凡面前书案的一角，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这位曾经因一本古籍被涂改而暴跳如雷的太上长老，如今脸上堆满了谦卑而热切的笑容，活像一个盼着老师表扬的学童。
“林太上，您看这个力道可还行？老夫最近在琢磨，这擦拭的动作，是否也存在一个‘最优算法’，既能保证清洁度，又能最大限度减少对书案‘分子结构’的磨损？”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瞥向林凡，眼神里满是求知的光。自从亲眼见证了那道超越想象的奔雷剑气后，李玄风的世界观就被彻底重构了。他现在看谁都像是一个“未优化的程序”，看什么都像是一个“充满了冗余代码的系统”。他甚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养生心法》都给改了，删掉了九成他认为是“废话”的描述，结果差点把自己练得气血逆流。
自那以后，他对林凡的崇敬，便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林凡正埋首于一本名为《玄冰刺》的功法，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理论上存在，但投入算力去研究擦桌子，性价比太低。”
“性价比！对对对，是老夫着相了！”李玄风如获至宝，连忙将这个新词记在心里，觉得又领悟了一丝大道真谛。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走进了藏经阁。萧清雪一袭白衣，仿佛与此地的静谧融为一体。她来到藏经阁，己经成了这段时间的常态。宗门上下对此早己见怪不怪，甚至觉得圣女勤于向林太上请教功法，实乃宗门之幸。
李玄风见状，立刻识趣地躬身行礼，然后抱着他的宝贝蚕丝布，脚底抹油般地溜到远处一个书架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
“又遇到‘逻辑死循环’了？”林凡放下手中的《玄冰刺》，看向萧清雪。这段时间，萧清雪经常来找他探讨功法，他己经习惯了用这种她能勉强理解的词汇来交流。
萧清雪摇了摇头，清丽的脸庞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犹豫和困扰。她走到书案前，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林凡，我……我的功法，可能出了问题。”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哦？”林凡的表情终于认真了起来，“你的《冰凰神功》，我之前扫描过，代码结构相当精妙，虽然有几个可以优化的‘子程序’，但不存在会导致系统崩溃的‘致命BUG’。”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萧清雪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每到月圆之夜，我体内的灵力就会变得极不稳定。一股燥热之气会凭空出现，与我本身的冰寒之力相互冲突，如同水火相煎，经脉刺痛难当。”
她顿了顿，补充道：“宗主和几位太上长老都为我探查过，他们都认为，这是《冰凰神功》本身就存在的缺陷，是功法层次太高，与我的体质无法完美契合导致的，无法根除。”
林凡闻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功法本身的缺陷？在他看来，任何稳定运行的系统，其底层逻辑必然是自洽的。所谓的“缺陷”，大概率是外部变量干扰导致的。
“把你修炼此功法以来，所有日常服用的丹药、灵草，以及你的作息规律，详细列一张清单给我。”林凡说道，他的口吻不像是在关心一个人的病情，更像是一个工程师在排查故障前，要求查看运行日志。
萧清雪没有丝毫犹豫，她对林凡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自己巨细无遗的修炼日常，全部烙印了进去。
林凡接过玉简，神念沉入其中，海量的信息瞬间化作他视网膜上的数据流。
【正在分析用户‘萧清雪’的生命维持系统日志……】
【功法模块：《冰凰神功·优化版v1.2》运行稳定，无崩溃记录。】
【能量摄入：……‘紫玉丹’，‘凝神液’，‘月华草’……】
【异常报告：周期性（29.5天）出现‘能量属性冲突’警报，警报峰值与‘月相：满月’高度相关。】
林凡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清单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条目上。
月华草。
“问题找到了。”林凡放下玉简，语气平淡地宣布了结论，“不是你的功法有问题，是你吃的一种灵草有问题。”
“灵草？”萧清雪一怔，随即不解地问，“我所用的灵草都经过精挑细选，绝不可能……”
“是月华草。”林凡首接打断了她。
这个名字一出，萧清雪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就连远处偷听的李玄风，都差点把胡子给揪下来。
“不可能！”萧清雪立刻反驳道，“月华草性至阴至寒，是所有冰系修士公认的顶级辅助灵草，最是契合我的功法，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问题不在于它的药性，而在于它的‘分子结构’。”林凡看着她那张写满了“这不科学”的脸，耐心地解释起来。
“分子……结构？”这个词汇，再一次刷新了萧清雪的认知边界。
林凡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并排放在萧清雪面前。“你看，我的两只手，形状是不是一模一样？”
萧清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你能把它们完全重叠在一起吗？”林凡说着，尝试将左手手掌贴在右手手背上，两只手的手指和手掌方向完全相反，根本无法重合。
萧清雪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这就对了。”林凡收回手，继续说道：“在月华草中，存在两种核心的有效成分。它们的‘分子式’完全一样，但空间结构，就像你的左手和右手，互为镜像，却不能重合。在我的理论里，这叫做‘手性异构体’。”
他看着萧清雪那双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琉璃色眼眸，抛出了最后的结论。
“其中一种‘左手’结构的分子，是你需要的，它提供了纯粹的寒性能量。但另一种‘右手’结构的分子，它本身无害，但在一种特定条件的催化下——也就是满月的月光照射下，它的分子链会发生扭转，从一个稳定的结构，转化为一种极不稳定的、蕴含燥热属性的物质。”
“所以，你不是功法出了问题。”
林凡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只是在每个月圆之夜，定时定量地，给自己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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