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回忆往昔
江南的秋雨总是来得缠绵，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院中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一首温柔的曲子。叶鼎之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里夹着几张陈旧的纸——那是当年江湖议事堂成立时，各大门派代表签字的《江湖公约》副本，边角己经被岁月磨得有些毛边，墨迹却依旧清晰。
易文君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姜茶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手边的小桌上，又拿起一旁的薄毯，盖在他的腿上：“秋凉了，别总坐着看这些旧东西，小心着凉。”
叶鼎之抬起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些年，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他的鬓角添了几缕白发，她的眼角也有了细纹，可看向彼此的眼神，依旧像年轻时那样温柔。“没事，翻着这些旧东西，倒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他指了指册子里的签名，“你看，这是方七手的字，当年他签字时，手劲太大，把纸都戳破了；还有静玄师太的印章，边角缺了一块，是当年在紫宸殿打架时被禁军的剑劈到的。”
易文君在他身边的藤椅上坐下，拿起册子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一张画着驿道路线的图纸上。图纸上的线条歪歪扭扭，是叶鼎之当年亲手画的，上面还留着几处修改的痕迹。“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去勘察驿道路线，走到落马坡时，突然下起了大雨，你把蓑衣都让给了我，自己淋得浑身湿透，还笑着说‘这点雨不算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意，“后来回到客栈，你就发了高烧，我守在你床边，一夜没合眼。”
叶鼎之闻言，忍不住笑了：“还有这事？我倒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你为了给我熬姜汤，把客栈的锅都烧糊了，掌柜的还跑来跟我们理论，最后还是你拿出峨眉派的令牌，才把事情解决。”
“哪有那么夸张！”易文君轻轻捶了他一下，脸上却泛起笑意，“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喝姜汤时烫到了舌头，还嘴硬说‘姜汤不够热’。”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雨幕中散开，和着雨声，格外温馨。叶鼎之端起姜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身子，也勾起了更多的回忆。“还记得苍莽山那一战吗？”他放下茶碗，目光望向窗外的雨帘，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片染血的山谷，“当时我被萧烈的铁链缠住脚踝，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还没带你回江南看桃花，不能就这么死了。”
“怎么不记得。”易文君的眼神也柔和下来，“那天我在山谷外的树林里等你，听到里面传来厮杀声，心都快跳出来了。后来看到你浑身是血地走出来，我还以为你受了重伤，扑过去就哭，结果你还笑着说‘别哭，我没事，咱们赢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感慨，“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凶险，稍有不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叶鼎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是啊，那时候难，比现在难多了。”他想起当年起义时的艰难——弟兄们吃不饱饭，只能靠挖野菜充饥；冬天没有棉衣，只能挤在一起取暖；打了败仗时，有人绝望，有人退缩，是他和易文君，还有那些坚定的弟兄们，一次次咬牙坚持下来。“但那时候也热闹，身边有那么多弟兄，大家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就算苦，也觉得有奔头。”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山里迷路，找不到水源，赵虎大哥把自己仅剩的半壶水给了受伤的弟兄，自己却渴得晕了过去。”易文君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柳轻寒先生，他明明可以在终南山安安稳稳地隐居，却非要下山帮我们，最后……”
叶鼎之沉默了。柳轻寒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个穿着青色长衫、手持清风剑的儒雅侠客，总是在战斗结束后，默默地为受伤的弟兄们包扎伤口，作者“一梦一幻一追寻”推荐阅读《文君重归白马少年再逢春》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还会教年轻的弟子们剑法。他牺牲的那天，夕阳染红了紫宸殿的宫墙，他的长剑断成两截，却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柳先生是个好人，若不是他，我们在终南山那次围剿中，恐怕要损失更多弟兄。”他轻声说道，“不过，他的名字，现在还在江湖学堂的英烈碑上，每年都有弟子去祭拜他，也算没有被人忘记。”
易文君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眼角。这些年，他们很少提起那些牺牲的弟兄，不是忘记了，而是怕触碰到心底的伤痛。但此刻翻着旧物，那些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带着岁月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感慨。
“对了，前几天镇上的王掌柜来送米，还跟我说了件事。”易文君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说他儿子在江湖学堂读书，先生给他们讲‘叶鼎之斩赵衍’的故事，他儿子回来后，天天缠着他问‘叶大侠是不是真的会飞？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说以后也要当像叶大侠一样的英雄。”
叶鼎之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听故事听入迷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当年斩赵衍，也是靠着弟兄们的帮忙，还有那股突然觉醒的力量，若不是这些，我早就死在紫宸殿了。”
“可在孩子们心里，你就是英雄啊。”易文君看着他，眼中满是骄傲，“上个月灵溪来看我们，还说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都把你当成榜样。有人学着你当年的样子，在镇上开了义仓，接济穷苦百姓；还有人效仿江湖学堂，在偏远的地方办了私塾，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叶鼎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当年建立江湖新秩序时，只是希望能让江湖不再有纷争，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这么多人。“能这样，就很好了。”他轻声说道，“我们离开江湖这么多年，江湖却没有忘记我们，还能把这些好的事情传下去，比什么都强。”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霞光，透过雨丝，洒在院子里。易文君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芭蕉叶上滚动的水珠，轻声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桃花树下约定，等推翻了朝廷，就回江南归隐吗？那时候我总想着，归隐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很无聊。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平淡的日子，也能这么好。”
叶鼎之也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是啊，以前总想着打天下，觉得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后来才明白，能和你一起，守着这个小院，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看着江湖和平无事，就是最好的生活。”他低头，在她的发间轻轻一吻，“不过，要是偶尔能听到江湖上的朋友们送来消息，知道他们都好，就更圆满了。”
“会的。”易文君靠在他的怀里，声音温柔，“方七手说了，明年春天，他要带丐帮的弟子来江南踏青，到时候让他们给我们讲讲江湖上的新鲜事。还有清玄道长，他说武当山的茶树今年收成好，等明年前茶下来了，就给我们送些新茶来。”
叶鼎之笑着点头，目光望向远方。远处的镇上，炊烟袅袅升起，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江湖上，学堂里的弟子们正在认真读书，议事堂的议员们在公正地裁决纠纷，驿道上的商队带着货物往来穿梭，一派繁荣景象。
“你看，”叶鼎之轻声说道，“这就是我们当年为之奋斗的江湖，是我们想要的天下。”
易文君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温柔与满足。“是啊，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雨停了，天边挂起一道淡淡的彩虹，映在青石板上，也映在他们紧握的手上。他们的江湖岁月，早己被时光珍藏，化作一段段传奇，在江湖中流传。而他们，则守着这个小小的院落，守着彼此，在平淡的日子里，感受着岁月的静好，回忆着往昔的温暖，首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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