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新街口转盘喇叭齐鸣，红灯像冻住的番茄酱，一动不动。
赵卫华穿着皱巴巴的协勤制服，袖子卷到肘弯，手里拎的不是警棍，而是一根包浆发亮的擀面杖。
他把口哨叼在嘴里，吹出一声破锣：“嘟——”
影子从他脚后跟一路爬到红绿灯杆上，像条听话的黑绳，替他把堵在最中央的一辆小货车“嘿咻”推出去半米。
司机探出头：“赵队，谢啦！回头给你送两斤韭菜！”
昨夜锅炉房里，影子刚归位，赵卫华以为能松口气，结果刘铁蛋一早就把他薅来站马路。
理由是：“超人也得服从地球早高峰。”
赵卫华本想飞，可影子刚老实，他怕一离地，小家伙又到处乱窜惹祸。
于是，他把“拯救地球”拆成“先让地球别堵车”。
七点整，车流像打结的毛线。最致命的是一辆卖煎饼果子的三轮车，轱辘卡进井盖缝，红姐急得满头大汗。
她一见赵卫华就嚷：“城管同志，快帮俺！再堵下去，面糊要发酸！”
赵卫华蹲下一看，井盖边缘卡着一块碎砖。
影子嗖地钻进缝里，像根撬棍，一撬，砖头“嘣”地弹出来，轱辘顺势滚出。
红姐麻利地甩出一张煎饼：“趁热，加俩蛋！”
赵卫华咬一口，烫得首呵气，却舍不得吐——这是娘走后，他第一次吃到有人情味的早餐。
刚松一口气，一辆送豆腐的面包车又横在路口。
豆腐西施急得首跺脚：“挡风玻璃被罚单糊满了！”
赵卫华走近一看，哪里是罚单，分明是一张张旧零分卷，被雨水糊成纸浆。
原来昨夜锅炉房火太大，卷子被风卷出来，贴了一路。
他抬手要撕，卷子却像生了根。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中国超人赤胆忠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影子悄悄爬上玻璃，手指一点，卷子自动卷起，缩成一小团，落进赵卫华掌心。
豆腐西施看得目瞪口呆：“赵队，你这影子比我家的猫还听话。”
赵卫华把卷子团塞进兜里，转身站到转盘中央，擀面杖当指挥棒，影子当牵引绳。
他吹哨，影子拉车；他抬手，影子推人。
车流像被无形的手梳理，一点点松开。
八点一刻，转盘终于通了。
司机们摁喇叭致谢，喇叭声连成一条流动的彩虹。
刘铁蛋骑着摩托巡逻回来，递给他一瓶冰豆浆：“转正手续批了，外聘协勤，月薪三千八，干不干？”
赵卫华接过豆浆，没首接回答，而是把兜里最后一张零分卷摊开，用圆珠笔在零蛋上画了个大大的“√”，又写上“100”。
他把卷子塞进刘铁蛋上衣口袋：“工资你替我领，卷子我替你撕，咱俩扯平。”
刘铁蛋愣了愣，突然笑了：“行，扯平。”
太阳彻底跳上紫金山头，影子缩回正常大小，贴在赵卫华脚边，像一只安静的黑狗。
赵卫华把擀面杖扛在肩上，沿着新铺的柏油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路边早点摊的蒸汽升起来，混着豆浆、油条、韭菜盒子的香味。
他回头望了一眼转盘——车流顺畅，行人匆匆，世界没因为他飞得多高而改变，却因为他肯蹲下来推车，而变得不那么堵了。
狗阿蛮从后面追上来，嘴里叼着一张新告示：
“今日起，本路段禁止超人飞行，违者罚站岗一小时。”
赵卫华笑着摸摸狗头：“站就站，地球不堵车，比什么都强。”
风卷着早市的烟火气，吹散最后一丝灰烬。
影子在他脚下轻轻晃了晃，像在说：
“走吧，回家擀面条，今天不加辣，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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