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沈清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掌心被名片边缘硌得生疼，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顾夜宸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和他抛出的那个却危险的饵。
独立工作室。资源倾斜。绝对控股权。
每一个词都敲击在她最迫切的需求上。有了顾氏这块金字招牌和背后的资源，她的复仇之路将大大提速，许多之前不敢想的计划都可以提上日程。
代价呢？
代价就是彻底走入顾夜宸的视野，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子。那个关于“技术合伙人”的误会迟早会被戳穿，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顾夜宸的耐心和善意，绝不会给一个“欺骗”他的人。
三天。她只有三天时间。
不能答应，也不能完全拒绝。
她需要在这三天里，最大限度地利用“顾夜宸的青睐”这张虎皮，为自己谋取实实在在的利益，同时……找到一个能暂时稳住他的方法。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她没有联系陈默，而是再次登录了那个隐秘的国外论坛。
这一次，她搜索的关键词是——“区块链”、“比特币”、“白皮书”。
前世记忆里，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之后不久，一场关于加密货币的狂热开始悄然萌芽，并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呈爆炸式增长。她记得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和标志性事件。
她需要一个新的、更具爆炸性的“故事”，来转移顾夜宸的注意力，或者……将他更深地绑上自己的战车。
她快速浏览着零散的讨论帖，结合记忆，开始构思一个模糊的方向。不需要细节，只需要一个足够宏大、足够前瞻的概念。
首到夜色深沉，她才合上电脑，眼中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第二天，她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她没有像其他大赛获奖者那样，迫不及待地与涌来的投资人们会面。而是挑选了其中两家背景最干净、实力中等但以技术眼光精准著称的风投机构，回复了邮件，表示愿意简短会面。
会面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面对两家机构的合伙人，沈清歌的表现与昨天面对顾夜宸时截然不同。她依旧自信地介绍项目，但在谈到具体合作时，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挑剔。
“……非常感谢您的青睐，但我的技术合伙人对纯财务投资比较谨慎，他更希望找到能带来顶级算力资源和底层技术支持的合作伙伴。”她语气诚恳，带着技术人才特有的那种“轴”劲儿。
“顶级算力？”一位投资人皱起眉，“这投入可不小，而且对于你们目前的阶段……”
“我们知道。”沈清歌打断他，眼神坚定，“所以我们在评估所有选项。事实上，昨天顾氏集团的顾总也找我们聊过，他们似乎对提供这方面的支持很感兴趣。”
她状似无意地，轻轻抛出了“顾氏”和“顾总”这两个重磅炸弹。
两位投资人的脸色瞬间微变，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顾氏？！那个从不轻易投资早期项目、眼光毒辣到令人发指的顾夜宸，竟然也看上了这个学生项目？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改变了谈话的气场。沈清歌项目的身价和可靠性，在他们眼中瞬间拔高了一个等级。
他们不再试图压价或提出控股要求，态度变得更加尊重和热切，甚至开始主动阐述自家在技术生态上的布局，试图证明自己比顾氏“更合适”。
沈清歌耐心听着，偶尔提问，最后都以“需要和技术合伙人详细评估”为由，没有当场答应任何一家，但成功地给这两家机构留下了“我们很抢手，连顾氏都在追”的深刻印象。
她知道，这些话很快就会在小小的投资圈里传开。
效果立竿见影。
当天下午，她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之前大赛的一位评委，国内顶尖学府计算机系的院长，对方热情地邀请她（和她的技术团队）参观实验室，并探讨“学术合作”的可能。
甚至，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的学校领导，也突然亲切地关心起她的“创业项目”，表示可以提供免费的办公场地和政策支持。
沈清歌一一礼貌回应，心中冷笑。
这一切变化，都只因为她看似无意间透露出的——顾夜宸的名字。
这就是权势的味道。轻而易举就能撬动她费尽心力也难以企及的资源。
她享受着这份借势带来的便利，头脑却异常清醒。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一旦顾夜宸抽身，或者误会揭穿，所有繁华都会瞬间倾塌。
晚上，她再次联系了陈默。这次不是去维修店，而是约在了学校机房。
她把顾夜宸的条件（隐去了顾氏名号）和目前的情况大致告诉了陈默。
“……所以，现在有个机会，能让我们有一个真正的工作室，用最好的服务器，但前提是，我们需要拿出更多、更震撼的东西。”沈清歌看着陈默的眼睛，“光是一个推荐引擎的雏形，还不够。”
陈默眼底闪烁着兴奋与挑战的光芒，他讨厌麻烦，但更讨厌平庸。
“你想怎么做？”
沈清歌将一张写满关键词和概念思路的纸推到他面前，上面写着：“分布式账本”、“智能合约”、“加密通证经济模型”……这些在此时还极度前沿的概念，被她杂乱地糅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蓝图。
“下一个项目，我想玩点更大的。”沈清歌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一个能……颠覆很多东西的东西。你敢不敢跟？”
陈默盯着那张纸，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逐渐急促，像是看到了新大陆的疯子航海家。
“……艹！”他猛地一拍桌子，引得机房其他人纷纷侧目，“干！太他妈有意思了！”
沈清歌嘴角微微勾起。
稳住顾夜宸的第一步，就是给他画一个更大、更、更需要投入时间和资源去验证的“饼”。
而就在她忙于布局未来时，林家的裂痕，正在进一步扩大。
林瑾瑜因为城西项目后续的麻烦，加强了对旗下子公司的审计力度。周婉那个远房亲戚顶不住压力，竟私下求到了周婉面前，言语间不免透露了些许当初是为了讨好谁才如何如何……
周婉又惊又怒，严厉斥责了对方，但挂断电话后，心底却第一次对那个她一首宠溺的女儿，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疑虑和寒意。
有些口子，一旦撕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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