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餐结束后的几天，沈清歌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上课，打工，回到那个狭小却安全的出租屋。
但有些东西，己经彻底改变了。
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那张写着林瑾瑜私人号码的纸条，像一块温热的炭，时刻熨烫着她的心脏。哥哥那句低语，不是幻觉。那是她在冰冷复仇路上，意外捕获的第一缕真实暖意，珍贵得让她几乎不敢触碰。
她不会轻易动用这条线。除非万不得己，或者，有绝对把握能带来巨大收益时。
她的主要精力，依旧集中在两件事上：继续用有限的资金寻找下一个“星辉科技”，以及等待陈默的消息。
她像一只蛰伏的蜘蛛，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她的信息网络。她频繁出入图书馆和学校的电子阅览室，不再是为了学业，而是疯狂地检索、记忆、交叉比对一切可能与未来三年相关的信息：政策动向、行业研报、不起眼的社会新闻、甚至是一些论坛里的只言片语。
她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国外论坛注册了匿名账号，定期浏览一个看似无人问津的版块。前世模糊的记忆告诉她，这里偶尔会流出一些关于数字货币的极早期、未被证实的讨论。她需要抓住那个最关键的时间点。
这天下午，她刚结束一份在咖啡店的兼职，回到小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好了。来。】
是陈默。
沈清歌精神一振，立刻收拾东西出门。
再次推开那家维修店的玻璃门，里面的混乱程度似乎有增无减。陈默依旧埋首在零件堆里，但当她走进来时，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布满烦躁和倦怠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
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她。
屏幕上运行着一个界面极其简洁甚至堪称粗糙的程序窗口。沈清歌走过去，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了几下。程序流畅地抓取了几大招标平台的公开信息，并按照她之前提出的几个简单关键词和风险标签（如“注册资本过低”、“历史纠纷”等）进行了初步筛选和颜色标记。
效率很高，远超她的预期。
“核心算法我优化过了，冗余数据过滤掉了95%。”陈默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比你要求的那强点。”
何止是强点。这几乎是一个雏形的商业情报抓取工具了。
沈清歌心中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很好。符合要求。”她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个厚度一致的信封，放在桌上，“尾款。”
陈默看都没看那信封，他的目光死死锁着沈清歌，像是要从她脸上剥下什么秘密。“那个代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陈先生。”沈清歌平静地回视他，“你只需要知道，我能提供的不止这些。”
她顿了顿，补充道：“比如，你墙上第三张草图里提到的分布式节点加密通讯的瓶颈，或许可以通过改变路由协议的逻辑层优先级来解决。”
轰——！
陈默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墙上的草图，又猛地瞪向沈清歌，眼神像是见了鬼！
那是他最近才萌生的、尚未成型的构想！只是一个零碎的草图！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眼看穿，甚至还提出了解决方案的方向？！
这个女人……不，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怪物？！
沈清歌无视他震惊的目光，拿起桌上那台旧笔记本电脑——里面己经装好了陈默开发的程序。“下次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她转身欲走。
“等等！”陈默猛地叫住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清歌在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
“做点小生意，顺便……清理一些垃圾。”
说完，她推门而出，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
店内，陈默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零件乱跳。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扑到墙边，抓起笔就在那张草图上疯狂演算起来……
沈清歌抱着电脑，快步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心脏同样在急促地跳动。
赌对了。陈默的价值，远超她的想象。用未来的知识碎片吊住他，是目前控制这头孤狼最好的办法。
刚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有点眼熟的本地号码。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却疏离的男声：“是清歌吗？我是林瑾瑜。”
沈清歌的脚步瞬间顿住，呼吸一滞。
“瑾瑜哥？”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一丝受宠若惊的怯懦。
“嗯。没别的事，刚才助理整理东西，发现有几张百货公司的购物卡快过期了，面额不大，我这边也没人用。我记得你好像快过生日了？拿去自己买点需要的东西吧。”林瑾瑜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卡我让司机小刘给你送过去，他大概半小时后到你学校东门。”
生日？沈清歌的生日早就过了。这只是一个借口。他是在用这种不动声色、不伤她自尊的方式，履行他那句“缺钱可以找我”的承诺。
沈清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才低声回道：“谢谢……谢谢瑾瑜哥。”
“嗯，好好照顾自己。”林瑾瑜似乎很忙，说完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学校东门。一辆黑色的奔驰安静地停在路边。司机小刘下车，恭敬地将一个素雅的信封递给她：“清歌小姐，林总吩咐给您的。”
信封里是三张购物卡，每张面值一千元。总共三千元。
对林瑾瑜来说，这大概真的只是“没人要”的小东西。但对沈清歌，这是一笔及时的、可以完全自由支配的资金！
她捏着信封，看着奔驰车远去的尾灯，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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