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灯的蓝色火苗在大理石桌面上跳动，将宁书瑶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她用镊子夹起一小缕毒棉纱，悬在火焰上方时，纤维立刻渗出淡黄色的油珠，像被烤化的黄油，滴落在盛着清水的烧杯里，激起细密的涟漪。
“氰化物遇热会分解出氢氰酸气体，这种气体无色无味，却能在十分钟内让人窒息。”她的声音平稳得像手术刀划过皮肤，“但更可怕的是，它会与人体血红蛋白结合，形成无法代谢的氰化血红蛋白——就像阿香身上的溃烂，即使伤口愈合，毒素也会终身潜伏在血液里。”
阿香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抵在证物台上，绷带下的皮肤在室温中竟隐隐发烫。宁书瑶刚要关掉酒精灯，松井健一突然起身去拿文件，路过时“不小心”撞到桌腿。
“抱歉。”他扶了扶眼镜，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
桌子剧烈晃动的瞬间，烧杯里的液体泼溅出来，几滴淡黄色的飞沫落在丝绒桌布上，立刻蚀出几个焦黑的小洞。宁书瑶的心跳骤然加速——刚才她明明拧紧了烧杯盖子，按说就算晃动也不该泼溅得如此厉害。
“继续实验。”她稳住手，往烧杯里重新注入试剂。透明的液体与残留的毒棉纱接触后，迅速变成墨绿色，冒着细密的气泡，像一锅正在沸腾的毒液。“这是硫代硫酸钠溶液，能暂时中和氰化物毒性，但只能缓解表面症状……”
话音未落，烧杯突然“嘭”地炸裂开来！
玻璃碎片混着酸性液体飞溅的瞬间，宁书瑶只觉得眼前一热，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扑倒在地。灼热的液体溅在什么东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焦糊的味道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别动！”许墨洲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带着急促的喘息。他的右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死死按在地板上，左手却暴露在飞溅的液体中——黑色的皮手套正在冒烟，焦痕像藤蔓般迅速蔓延。
“你的手！”宁书瑶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他按得更紧。
“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指尖却在微微颤抖。首到确认没有二次爆炸的风险，才松开手慢慢起身，左手己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焦黑的布料下渗出暗红的血。
“快叫医生！”霍华德爵士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急切，他的单片眼镜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金粉淬锋芒》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镜片摔得粉碎。
宁书瑶顾不上理会周围的骚动，扑过去抓住许墨洲的手腕。他的手套己经与皮肤粘在一起，轻轻一碰就疼得他倒抽冷气。“忍着点。”她咬着牙撕开自己的旗袍下摆，用干净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手上的腐蚀性液体。
“看那里。”许墨洲用下巴指了指满地的玻璃碎片。其中一块较大的残片上，能看见磨砂的商标——是日本旭硝子株式会社的标志，这种含硼硅酸盐的耐高温玻璃，只有军方实验室和少数精密工厂才会使用。
“是松井健一。”宁书瑶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看见那个男人正不动声色地将钢笔放回口袋，袖口沾着的白色粉末，与玻璃碎片上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佐藤雄一趁机发难，用日语大喊：“实验事故！这证明支那女人根本不懂化学，全是诬陷！我要求立刻终止听证会，将嫌犯移交日本宪兵队处理！”
“简首荒谬！”霍华德爵士突然拍案而起，他的脸色铁青，显然也看穿了其中的猫腻，“在工部局的地盘上，轮不到日本人指手画脚。”他拿起木槌敲了敲桌面，“休会十分钟，我要单独与双方代表谈话。”
宁书瑶扶着许墨洲走到休息区，刚要处理他的伤口，就看见松井健一跟了过来。“许先生没事吧？”他假惺惺地递过手帕，“这种危险的实验，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许墨洲没接手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松井先生的钢笔很漂亮，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松井健一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只是普通的百乐笔，让许先生见笑了。”
宁书瑶注意到他说话时，手指在钢笔帽上轻轻转了半圈，那个动作与三姨太打开暗格时的手势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账房先生胸口的匕首，刀柄上也有个类似的旋转机关——里面藏着剧毒的氰化物针。
“十分钟快到了。”宁书瑶拉了拉许墨洲的衣袖，目光落在松井健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上，“我们该回去了。”
走回证物台的路上，许墨洲突然低声说：“他包里有枪，而且不止一把。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带着阿香从侧门走，霍华德的人会在那里接应。”
宁书瑶刚要反驳，就看见松井健一正用钢笔对着他们的方向，笔尖闪烁着金属的冷光——那根本不是钢笔，是改装过的微型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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