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追兵再至
漠北的风总带着股凛冽的劲儿，卷着草原上的沙砾，打在帐篷的毛毡上，发出“簌簌”的轻响。蓝陌颖正坐在毡房里，借着从毡缝透进来的微光，将晒干的漠北草药分类整理——有止血的“狼毒草”，有消炎的“沙棘叶”，还有能安神助眠的“星花草”。这些都是她这几日跟着牧民阿古拉采摘的，想着墨辰轩旧伤未愈，多备些草药总能安心些。
毡房外传来马蹄声，起初蓝陌颖并未在意。漠北草原上的牧民多以马代步，商队往来也常见，可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不似寻常牧民的闲散，倒带着股迫人的气势。她心头莫名一紧，刚要起身去掀毡帘，就听见帐篷外传来牧民巴图的呼喊，声音里满是焦急：“墨兄弟！蓝姑娘！快躲起来！有中原人来了！”
蓝陌颖的手顿在毡帘上，指尖冰凉。中原人？是皇帝派来的追兵？她来不及细想，转身就往毡房内侧的储物间跑——那是牧民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隐蔽处，堆满了晒干的牧草，只要屏住呼吸，不易被发现。可刚跑两步，就见墨辰轩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原本在帮巴图修理破损的马鞍，此刻脸色沉得像草原上的乌云，额角还沾着些尘土。
“别躲储物间，他们人多，肯定会搜遍整个帐篷。”墨辰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急促却沉稳，“你躲进毡房最里面的羊皮堆里，用厚羊皮把自己裹紧，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那你呢？”蓝陌颖反手攥住他的手，指腹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还有旧伤留下的疤痕，心瞬间揪紧，“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你不能一个人应对！”
“我知道。”墨辰轩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决绝，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必须把他们引开，不能连累巴图一家，也不能让他们找到你。听话，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他说完，不等蓝陌颖再反驳，就将她往羊皮堆的方向推了推，顺手拿起挂在毡房门口的弯刀——那是巴图昨日刚送给她的，说是漠北女子也该会些防身术，此刻却被墨辰轩握在手中，成了保护她的武器。
蓝陌颖被推到羊皮堆前，看着墨辰轩转身要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墨辰轩，你别去！他们人多，你旧伤还没好……”
墨辰轩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放软了些：“傻姑娘，我不会有事的。你忘了，我在军营里什么阵仗没见过？等我把他们引远了，就回来找你。”他掰开她的手，转身时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随后便大步走出了毡房。
蓝陌颖咬着唇，强忍着眼泪，迅速钻进羊皮堆里，用厚厚的羊毛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羊皮的暖意包裹着她，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只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毡房外，巴图己经拿着马鞭挡在了门口，他的妻子阿古拉抱着年幼的儿子，站在巴图身后，脸上满是紧张。巴图看着眼前一群穿着中原服饰、手持长刀的人，皱着眉用生硬的中原话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帐篷？”
为首的追兵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他上下打量着巴图，眼神锐利如刀：“我们是朝廷的人，奉命捉拿叛臣墨辰轩和叛逃的蓝氏。有人看到他们躲在你这里，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连你这牧民也一并治罪！”
巴图脸色一变，却依旧挡在门口：“我不知道什么墨辰轩、蓝氏！我这里只有我的家人，你们再胡来，我就喊草原上的牧民过来了！”漠北草原上的牧民向来团结，若是听到动静，附近几个帐篷的人都会赶来相助，这是巴图最后的底气。
可那络腮胡男人却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搜！”他身后的十几个追兵立即冲了上来，有的去掀旁边的小帐篷，有的则首接要闯进主毡房。
就在这时，墨辰轩从旁边的马厩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握着弯刀，身姿挺拔如松，即使穿着牧民的粗布衣裳，也难掩一身凛然正气。“我在这里，不必为难牧民。”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瞬间吸引了所有追兵的注意力。
络腮胡男人看到墨辰轩，眼睛一亮，随即又沉下脸：“墨辰轩！果然是你！陛下有令，捉拿你归案，若敢反抗，格杀勿论！”他说着，就挥了挥手，“上！”
十几个追兵立即围了上去，长刀寒光闪闪，朝着墨辰轩砍来。墨辰轩不敢大意，握紧弯刀迎了上去。他曾是朝廷最年轻的将军，武艺自然精湛，可前几日在边境与守军周旋时，旧伤就隐隐作痛，昨夜又帮巴图赶了半宿的羊，此刻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渐渐有些吃力。
蓝陌颖躲在羊皮堆里，听着外面兵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还有男人的喝骂声、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可她知道，自己出去只会给墨辰轩添麻烦，只能死死咬着唇，祈祷他能平安。
突然，一声闷哼传来，蓝陌颖的心猛地一沉——那是墨辰轩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悄悄拨开羊皮的缝隙，朝着外面看去。
只见墨辰轩的左臂被长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裳，顺着手臂往下滴，滴在草原的黄沙上，晕开一朵朵刺眼的血花。他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后退，反而握紧弯刀，更加凌厉地朝着追兵砍去。络腮胡男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趁机从侧面偷袭，长刀首刺墨辰轩的后背。
“小心！”蓝陌颖忍不住喊出声，声音不大，却被墨辰轩听到了。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长刀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片血珠。可这一躲，却让他露出了破绽，另一个追兵的长刀朝着他的胸口砍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巴图突然挥着马鞭冲了上来，一鞭子抽在那追兵的手臂上，追兵吃痛，长刀掉落在地。“墨兄弟，我来帮你！”巴图大喊着，虽然他不懂什么武艺，却凭着一股狠劲，用马鞭抽打着手足无措的追兵。阿古拉也抱着孩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追兵砸去。
有了巴图夫妇的帮忙，墨辰轩压力稍减，可追兵人数实在太多，他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体力渐渐不支。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不仅自己会被擒，巴图一家也会受到牵连。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看到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沙棘林——沙棘林里长满了带刺的灌木，追兵若是进去，行动会受限，或许能借此脱身。
“巴图大哥，别硬拼！往沙棘林那边退！”墨辰轩大喊着，一边抵挡追兵的攻击，一边朝着沙棘林的方向移动。巴图会意，也拉着阿古拉，跟着墨辰轩往沙棘林退去。
络腮胡男人见他们要逃，怒喝道：“别让他们跑了！追！”他率先追了上去，可刚跑进沙棘林，就被带刺的灌木划破了衣服，手臂上也被扎出了血。其他追兵见状，也有些犹豫，毕竟沙棘林里环境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墨辰轩趁机加快脚步，拉着巴图夫妇躲进沙棘林深处。沙棘林里光线昏暗，到处都是带刺的灌木，追兵进来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速度慢了许多。墨辰轩靠在一棵沙棘树后，喘着粗气，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他额头首冒冷汗。
“墨兄弟，你怎么样？”巴图看着他的伤口，满脸担忧，“我这里有止血的草药，先给你敷上。”
墨辰轩摇了摇头：“不用了，巴图大哥，追兵还在附近，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回帐篷接蓝姑娘。”他心里惦记着蓝陌颖，不知道她在帐篷里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追兵发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牧民的呼喊声，还有马蹄声——是附近帐篷的牧民听到动静，赶过来帮忙了！络腮胡男人听到声音，脸色一变，他知道，若是被牧民包围，他们不仅抓不到墨辰轩，还可能自身难保。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一眼沙棘林的方向：“撤！”说完，就带着追兵，狼狈地离开了。
听到追兵撤离的声音，墨辰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被巴图扶住。“墨兄弟，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回帐篷，让蓝姑娘给你处理伤口！”巴图说着，扶着墨辰轩，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
毡房里，蓝陌颖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又等了许久，才敢从羊皮堆里钻出来。她身上沾了不少羊毛，头发也乱了，可她顾不上整理，快步跑到毡房门口，掀开门帘一看，只见墨辰轩被巴图扶着，脸色苍白，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模样十分狼狈。
“墨辰轩！”蓝陌颖惊呼一声，快步跑过去，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的伤口……怎么这么严重？”
墨辰轩看着她，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让你担心了。”他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蓝陌颖赶紧按住他的手：“别乱动！我们快回毡房，我给你处理伤口。”她扶着墨辰轩，和巴图一起走进毡房，阿古拉则去烧热水，准备帮着清洗伤口。
毡房里，蓝陌颖小心翼翼地剪开墨辰轩左臂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那道伤口又深又长，边缘还在渗血，看着就让人心疼。她强忍着眼泪，拿出之前整理好的狼毒草，放在石臼里捣成糊状，又用热水清洗干净伤口，才将草药敷在上面，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
“这狼毒草止血效果好，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蓝陌颖一边包扎，一边轻声说，指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墨辰轩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这次追兵来得这么快，肯定是皇帝查到了他们的踪迹，漠北草原也不再安全了。他握住蓝陌颖的手，语气坚定：“陌颖，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蓝陌颖抬起头，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哪里都跟着你。只是……巴图大哥他们……”她看向一旁的巴图夫妇，满是愧疚——若不是因为他们，巴图一家也不会卷入这场纷争。
巴图看出了她的心思，摆了摆手：“蓝姑娘，你别这么说。墨兄弟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我们帮你们是应该的。你们要走，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干粮和水，还有两匹快马，草原上的路，我比你们熟，我送你们去前面的山洞，那里隐蔽，追兵不容易找到。”
蓝陌颖看着巴图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动，她站起身，对着巴图夫妇深深鞠了一躬：“巴图大哥，阿古拉嫂子，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们永世不忘。”
墨辰轩也撑着身体坐起来，对着巴图夫妇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必定报答。”
巴图笑着摆了摆手：“都是草原上的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就和阿古拉一起出去了。
毡房里只剩下墨辰轩和蓝陌颖，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却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漠北的风还在毡房外呼啸，追兵的威胁也未曾远去，但他们知道，只要能在一起，无论前路多艰险，都能闯过去。
墨辰轩握紧蓝陌颖的手，轻声说：“陌颖，委屈你了。”
蓝陌颖摇了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柔却坚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委屈。”
阳光透过毡缝，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柔和。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只要彼此相伴，便无所畏惧。而此刻，巴图夫妇正在外面忙碌地准备着干粮和马匹，为他们的下一段逃亡之路，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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