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情感升温
漠北的夜来得早，夕阳刚把草原染成金红色，墨色便顺着地平线漫上来，将帐篷外的芨芨草轮廓晕得模糊。蓝陌颖端着陶碗走进帐篷时，墨辰轩正靠在羊毛毡上，手里着那枚刻着“等我”的狼牙——白日里他帮牧民赶野狼，不小心牵动了箭伤，此刻左臂还缠着厚厚的布条，脸色比往日苍白些。
“该喝药了。”蓝陌颖将陶碗递到他面前，碗里是她用沙棘果和漠北草药熬的汤药，橘红色的药汁里飘着几片细碎的药叶，闻着有淡淡的酸甜味。她怕汤药太苦，特意加了些沙棘果，这是她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常用的法子。
墨辰轩接过陶碗，仰头便要喝，却被蓝陌颖伸手拦住：“慢些，刚熬好的，别烫着。”她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顿了顿——他的手还带着草原夜风的凉意，她的指尖却因刚端过陶碗，暖得发烫。
墨辰轩喉结轻轻滚动，放缓了动作，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药。沙棘果的酸甜压过了草药的苦涩，暖意在喉咙里散开，顺着心口往下淌，连带着左臂的疼痛都似减轻了些。他喝完药，将陶碗递还给她时，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那双手曾是弹惯了漠北琵琶、绣惯了狼图腾的，如今却因连日采草药、缝羊毛毡，指腹上磨出了几个浅浅的茧子。
“今天……谢谢你。”墨辰轩轻声说。白日里他伤口裂开时，是蓝陌颖背着他往帐篷跑，她力气不大，却咬着牙没放他下来，后背的衣料都被他的血浸湿了一片。
蓝陌颖正低头收拾药包，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时，眼眶还带着点红：“谢我做什么？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你护着我，我早被追兵抓回京城了。”她蹲下身，将用过的药渣倒进布包里，声音轻得像草原上的风，“以后别再这么拼命了，我不想……不想再看着你受伤。”
帐篷里静了下来，只有帐外传来牧民归家的马蹄声，还有远处牧羊犬的吠叫。墨辰轩望着她垂着的侧脸，月光从帐篷的缝隙里漏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银。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她的模样——那时她穿着粉色宫装，手里攥着漠北玉佩，眼神里满是倔强，像株在宫墙里顽强生长的胡杨。
“我没事。”墨辰轩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以前在边关打仗，比这重的伤都受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蓝陌颖抬头，撞进他眼底的温柔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别开脸，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却听见他又开口：“你小时候……在漠北，是什么样子的？”
他很少问起她的过去，总怕触到她的伤心事——毕竟漠北早己被大靖铁骑踏过，她的族人离散，父母生死未卜。可今夜，看着帐篷外的星空，他忽然想多听听她的故事，想知道她没入宫前，是怎样在草原上笑着长大的。
蓝陌颖愣了愣，随即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了深宫的警惕，也没有了逃亡的疲惫，只剩下纯粹的温柔：“我小时候啊，总跟着阿爸去草原上放牧。阿爸会教我骑最快的马，还会用狼皮给我做小靴子。”她抬手比划着，“那时草原上的天特别蓝，晚上能看见好多星星，阿妈会坐在帐篷前，给我唱漠北的歌谣，还会用羊奶给我做奶疙瘩。”
墨辰轩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说起草原时，眼睛里闪着光，像把星星揉进了眸子里。他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小小的蓝陌颖穿着狼皮靴子，骑在小马背上，跟着父亲的羊群在草原上跑，母亲在帐篷前挥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她的鲜活模样。
“后来呢？”他轻声追问。
蓝陌颖笑容淡了些，指尖攥紧了羊毛毡：“后来大靖的铁骑来了，草原上的草被烧了，羊群被抢了，阿爸带着族人去打仗，就再也没回来。阿妈把我送到和亲队伍时，说让我好好活着，说只要我活着，漠北就还有希望。”她声音有些发颤，“可我连阿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听说和亲队伍走后，阿妈就被大靖的士兵……”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眼泪却落了下来，砸在羊毛毡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一梦一幻一追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墨辰轩看着她的眼泪，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
蓝陌颖浑身一僵，却没有推开他。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草原的风息，像她小时候靠在阿爸怀里的感觉。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无声地淌着，这些年在深宫的委屈、逃亡的恐惧、对父母的思念，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墨辰轩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他知道，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唯有陪伴，才能让她稍微好受些。
“我小时候，是在 orphan（孤儿）院里长大的。”墨辰轩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爹娘死得早，是院长嬷嬷把我养大的。十五岁那年，边关招兵，我就去参军了，想着能挣点钱，给嬷嬷养老。”
蓝陌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从未听过他说起自己的过去，原来这个总是护着她的侍卫，也有着这样孤独的童年。
“刚去军营时，我年纪小，总被人欺负。”墨辰轩笑了笑，眼底带着点自嘲，“有次被老兵按在泥里打，我爬起来后，还是跟着他们去训练——我知道，只有变强，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后来我凭着武功，一步步升到侍卫统领，本以为能让嬷嬷过上好日子，可她却在我入宫那年，因病走了。”
帐篷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动着帐篷的毡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两人靠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那心跳声渐渐变得一致，像草原上同步起落的马蹄。
“墨辰轩，”蓝陌颖轻声说，指尖轻轻攥着他的衣襟，“以后……我们都不要再一个人了，好不好？”
墨辰轩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一下，郑重地点头：“好。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蓝陌颖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这茫茫草原，这颠沛流离的逃亡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就算是再大的风雨，她也能扛过去。
墨辰轩抬手，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的耳垂时，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是他藏了很久的念头，从深宫的第一次对视，到雪夜的暖炉，再到此刻的草原夜话，这念头像草原上的草，不知不觉间，己长得郁郁葱葱。
他慢慢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雪花落在花瓣上，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蓝陌颖浑身一震，脸颊瞬间红透，却没有躲开。她能感受到他唇瓣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烫。
帐篷外的星空亮了起来，银河横跨天际，像一条银色的丝带。两人靠在羊毛毡上，谁都没有说话，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那份在逃亡中悄然滋生的情愫，正像草原上的春天一样，慢慢绽放。
墨辰轩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追兵可能随时会来，草原也未必能永远庇护他们。可此刻，看着身边的女子，他忽然觉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去闯。
蓝陌颖攥着他的衣襟，抬头望着帐篷外的星空，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她想起阿妈说过的话，说每个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只要跟着星星走，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她想，或许她的星星，不是漠北的草原，也不是京城的宫墙，而是身边这个愿意陪她颠沛流离的人。
“墨辰轩，”她轻声说，“明天我带你去看草原上的日出吧——阿爸说，草原的日出，是最能让人想起希望的。”
墨辰轩低头看她，眼底满是温柔：“好，我陪你去。”
夜风穿过帐篷的缝隙，带来了草原的青草香，也带来了远处牧民的歌谣声。两人靠在一起，看着帐篷外的星空，听着彼此的心跳，仿佛整个草原的时光，都在这一刻静止了。那些深宫的权谋、逃亡的恐惧，都被这温柔的夜色包裹着，暂时退到了身后。
他们知道，明天或许还会有新的危险，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艰难。可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草原的星空，拥有这份悄然升温的情感，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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