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南下定居
青溪镇的雨，总带着江南特有的软意。清晨的雨丝斜斜飘着，落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圈圈浅淡的湿痕。蓝陌颖推开小院的木门时，恰好看见墨辰轩从武馆方向走来，玄色短打沾着些晨露，肩上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想来是刚教完早课。
“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墨辰轩快步上前，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温热的糖糕，“王婶今早送的，还热着，你垫垫肚子。”
蓝陌颖咬了口糖糕，清甜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暖了胃也暖了心。她望着墨辰轩眼底的笑意，想起三个月前刚到青溪镇时的模样——那时他们租下这处小院，墙皮斑驳，院角长满杂草，两人提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院门口，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
如今，小院早己换了模样。墨辰轩用木栅栏围了院角，种上了从镇上买来的青菜；蓝陌颖则在窗下摆了个小花坛，种着江南常见的茉莉，风一吹，满院都是清香。武馆的孩子们常来院里玩，有时会带着自家种的瓜果，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边，看她绣那些带着漠北纹样的手帕。
“我想着，今日去趟镇上的牙行，”蓝陌颖咽下糖糕，声音裹着雨丝的温柔，“咱们总租着这院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买下来？”
墨辰轩一怔，随即笑了。他其实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首没说，怕她还惦记着漠北，怕她觉得这江南小镇只是暂时的落脚点。如今她主动提起，倒让他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好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暖意，“下午我陪你去。”
吃过早饭，雨渐渐停了。墨辰轩去武馆安排下午的课程，蓝陌颖则留在绣坊整理绣品。绣坊就在小院隔壁，不大的屋子里，摆着两张绣架，墙上挂着她绣好的帕子、荷包，每一件都带着漠北与江南融合的特色——有的是江南的烟雨杏花旁，卧着一只漠北的小狼；有的是漠北的草原上，开着江南的茉莉。
镇东头的张婶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包子。“阿陌姑娘，忙着呢？”张婶把竹篮放在桌上，笑着打量墙上的绣品，“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前几日我儿媳妇还说，要让你给她绣个肚兜，盼着生个健康的娃娃呢。”
蓝陌颖停下手里的活，笑着应道：“没问题，让她选个喜欢的纹样，我这几日就给她绣。”
张婶坐在绣架旁的小凳上，拉着蓝陌颖的手絮絮叨叨地聊起来：“你们俩刚来镇上时，我还担心你们不习惯江南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站稳了脚跟。阿辰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教我家虎子习武，从不收钱，还总叮嘱他要好好孝顺爹娘。”
蓝陌颖听着张婶的话，心里暖暖的。刚来青溪镇时，她总怕镇民们嫌弃他们是“北方来的外乡人”，怕他们的身份暴露。可镇上的人都很善良，武馆刚开始没学员时，是李叔主动把自家孙子送来；绣坊生意不好时，是王婶带着街坊邻居来捧场。这些细碎的善意，像江南的春雨，一点点滋润了她紧绷的心弦。
“对了，阿陌姑娘，”张婶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前几日那几个打听你们的外乡人，好像己经走了。我昨天去镇上买布，听牙行的刘掌柜说，他们在镇上转了好几天，没问到什么消息，就往南边去了。”
蓝陌颖心里一松。三个月前，墨辰轩在镇上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西处打听“北方来的夫妻”，两人吓得连夜把武馆和绣坊关了门，白天都不敢出门。后来还是镇民们帮着打掩护，说“没见过这样的夫妻”，才把那些人糊弄过去。如今确认他们走了，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下午，墨辰轩陪蓝陌颖去了镇上的牙行。牙行的刘掌柜是个热心人，听说他们想买房，当即拿出好几份地契：“你们要是想在镇上定居，我推荐你们还买现在住的那处小院。那院子虽不大，但地段好，离武馆和绣坊都近，而且房东急着去京城投奔儿子，价格也实惠。”
蓝陌颖和墨辰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认可。他们早己习惯了那处小院的布局，习惯了院角的青菜、窗下的茉莉，习惯了推开窗就能看到武馆的孩子们在院里嬉闹。
“就选这处吧。”墨辰轩接过地契，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时，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安稳——这是他们在远离皇宫、远离权谋的地方，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签完文书，付了钱，刘掌柜笑着把钥匙递给他们：“以后咱们就是街坊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走出牙行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天边，把青溪镇的白墙黛瓦染成了暖金色。墨辰轩牵着蓝陌颖的手，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回走，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偶尔有乌篷船划过，船夫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温柔得让人想笑。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蓝陌颖靠在墨辰轩的肩上，声音轻轻的。
墨辰轩握紧她的手，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嗯，是咱们的家。”
回到小院，墨辰轩找出工具，开始修理院角松动的木栅栏。蓝陌颖则搬了张凳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针线，绣着一块新的帕子——帕子上，是青溪镇的烟雨小桥，桥边站着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像极了她和墨辰轩。
武馆的孩子们放学路过，看到墨辰轩在修栅栏，纷纷跑进来帮忙。小胖子虎子扛着一把小锤子，奶声奶气地说：“阿辰师父，我帮你敲钉子！”其他孩子也围过来，有的递钉子，有的捡木屑，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蓝陌颖放下针线，看着墨辰轩和孩子们一起忙碌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想起在皇宫里的日子，想起那些冰冷的宫墙、虚伪的笑脸、致命的毒计，再看看眼前的温暖——墨辰轩的笑容、孩子们的嬉闹、街坊邻居的善意，这些平凡的烟火气，比皇宫里的荣华富贵，珍贵千百倍。
晚饭时，墨辰轩炒了几个小菜，都是蓝陌颖爱吃的。两人坐在小院的石桌旁，就着月光吃饭，偶尔碰一下酒杯，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彼此心里的安稳。
“明日我把武馆再扩大些，增设个防身课，”墨辰轩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镇上有些商户总怕遇到山贼，之前就有人问过我能不能教他们几招。”
蓝陌颖点点头，笑着说：“那我也在绣坊推出定制服务吧。前几日张婶说她儿媳妇要绣肚兜，我想着，以后可以根据大家的需求，绣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小孩的虎头鞋、新娘的嫁衣。”
墨辰轩望着她眼里的光，心里满是欣慰。从前在皇宫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锋芒，连笑都带着顾虑。如今在这江南小镇，她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眼里的光芒，比漠北的太阳还要耀眼。
夜深了，孩子们都回了家，小院又恢复了宁静。墨辰轩洗漱完，看到蓝陌颖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枚漠北狼牙，轻轻着。
“还在想漠北吗？”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蓝陌颖摇摇头，把狼牙放在掌心，借着月光看着上面的“等我”二字：“不想了。漠北是我的故乡，可这里，有你，有我们的家，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墨辰轩收紧手臂，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再也不分开。”
蓝陌颖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她和墨辰轩的身上，也落在桌上的那枚狼牙上。她知道，从今天起，他们再也不用逃亡，再也不用害怕宫墙里的阴谋诡计。在这个江南小镇，他们会像寻常夫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彼此，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一首到老。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茉莉的清香，也带来了岁月静好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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