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旧友重聚
青溪镇的夏末，总带着点缠绵的湿热。夕阳把临河的白墙染成暖橙色，墨辰轩刚从武馆回来，就看见院门口停着一辆半旧的马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个熟悉的玄色衣角——他脚步顿了顿，随即笑起来。
“阿辰！”车帘被彻底掀开，林骁跳下来，身上还穿着辞官时的常服，腰间别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笑意，“别站着了，赶紧帮我搭把手，你嫂子和孩子还在车里呢！”
墨辰轩快步上前，刚走到车边，就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布裙的女子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探出头，正是林骁的妻子苏婉。苏婉见到他，笑着点头：“阿辰哥，好久不见。”
“嫂子一路辛苦。”墨辰轩接过苏婉手里的包裹，又伸手逗了逗孩子，“这是小远吧？都长这么高了。”
“可不是嘛，”林骁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满是感慨，“从京城到这儿，走了快一个月，这小子路上可闹了不少事。”
两人正说着，蓝陌颖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绣了一半的帕子。她看到林骁，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林大哥，嫂子，你们可算到了！我和阿辰昨天还在说，你们该到了。”
“阿陌姑娘。”苏婉抱着孩子，笑着应道，“劳你和阿辰哥惦记了。”
蓝陌颖伸手摸了摸小远的头，又引着他们进屋：“快进来坐，我刚熬了绿豆汤，解暑。”
屋里早己收拾好了两间客房，是墨辰轩前几天特意打扫出来的。林骁把行李搬进客房，苏婉则带着小远在院子里转了转，小远看到院角的秋千，立刻挣脱苏婉的手，跑过去抓着绳子晃悠，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散开。
“辞官的事，都办利索了？”墨辰轩给林骁倒了杯绿豆汤，问道。
林骁喝了口汤，长长舒了口气：“利索了！新帝倒也痛快，我递了辞官折，他没多问，只说让我‘好好过日子’。”他放下杯子，看向墨辰轩，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说真的，阿辰，这官我早就不想当了。在京城那几年，看着朝堂上的那些事，我总想起当年在漠北和你一起打仗的时候——那时候多痛快，哪像现在，天天对着一堆奏折，还要猜来猜去。”
墨辰轩笑了笑：“现在好了，到了青溪镇，就不用想那些事了。”
“可不是嘛！”林骁拿起酒葫芦，喝了口酒，“我早就跟你嫂子说，等辞官了，就来青溪镇找你们。你看这地方，山清水秀的，比京城舒服多了。”
蓝陌颖端着一盘刚蒸好的桂花糕走过来，放在桌上：“林大哥要是喜欢，就多住些日子。隔壁那户人家上个月搬走了，房子还空着，你们要是想长住，正好可以买下来。”
“真的？”林骁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苏婉，“嫂子，你看怎么样？”
苏婉笑着点头：“我听你的。只要能安稳过日子，在哪儿都一样。”
几人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念北和念南背着书包跑进来。念北刚进门就看到林骁，愣了一下，随即喊道：“林叔叔！”
“哎！”林骁笑着站起来，伸手摸了摸念北的头，又看向念南，“念南也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林叔叔吗？”
念南躲在蓝陌颖身后，偷偷探出头，点了点头：“记得，林叔叔上次给我带了京城的糖人。”
“那这次林叔叔给你带了更好的东西。”林骁说着，从行李里拿出一个木雕的小兔子，递给念南，“你看，喜欢吗？”
念南接过小兔子，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喜欢，谢谢林叔叔。”
小远看到念北和念南，也跑过来，拉着念南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姐姐，我能跟你一起玩吗？”
念南看了看蓝陌颖，蓝陌颖笑着点头，她才拉起小远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我的绣品。”
两个孩子拉着小手进了绣坊，念北则跟着林骁，听他讲京城的趣事。墨辰轩和蓝陌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这才是他们想要的日子，有朋友，有家人，有烟火气。
晚饭时，墨辰轩炒了几个拿手菜，林骁则拿出带来的京城好酒，两人坐在桌边，边喝边聊。苏婉和蓝陌颖坐在一旁，说着家常话，孩子们则围在小桌旁，吃得不亦乐乎。
“当年在宫里，谁能想到，咱们这群人，能在江南过成这样？”林骁喝得有些醉了，脸颊通红，语气里满是感慨，“那时候，你是侍卫统领，我是你的副手，天天在宫墙里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说错，哪件事办错，就掉了脑袋。阿陌姑娘那时候还是颖嫔，被困在深宫里，连出门都要小心翼翼。”
他顿了顿，看向蓝陌颖，眼神里带着几分敬佩：“说真的，阿陌姑娘，当年你敢跟阿辰一起逃出来，我是真佩服。换做别人，早就吓得不敢动了。”
蓝陌颖笑了笑，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林骁的杯子：“林大哥过奖了。我只是不想被困在宫墙里，不想看着自己的人生被别人安排。再说，有阿辰在，我什么都不怕。”
墨辰轩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着她的指节，眼神温柔：“当年要是没有林大哥帮忙，我们也走不出京城。那封放在新帝龙案上的绣帕，还有后来你送来的密信，都帮了我们大忙。”
“嗨，那都是小事。”林骁摆了摆手，又喝了口酒，“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权谋算计。当年新帝清算旧部，我之所以没走，就是想帮你们一把。现在好了，你们在这儿过得安稳，我也能放下心了。”
苏婉看着林骁，眼里满是心疼：“你啊，就是太实在。当年在京城，为了帮阿辰哥和阿陌姑娘，你多少次冒着风险，我都替你捏把汗。”
“这不没事嘛！”林骁笑着拍了拍苏婉的手，“现在好了，咱们一家人都在这儿，以后再也不用管那些破事了。”
蓝陌颖望着窗外的月色，月光洒在院子里，落在秋千上，也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她轻声说：“其实，我们能有今天，不只是因为我们敢逃，更因为有人愿意为了平凡的幸福，放下权谋。林大哥是，新帝也是——他虽然是皇帝，却没有逼我们回去，反而给了我们安稳过日子的机会。”
“可不是嘛！”林骁举起酒杯，看向墨辰轩和蓝陌颖，“来，咱们敬这来之不易的平凡！敬咱们的好日子！”
“敬平凡！”墨辰轩和蓝陌颖也举起酒杯，三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过三巡，林骁醉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念叨着当年在漠北打仗的事：“阿辰，你还记得吗？当年咱们在漠北，被敌人包围了，你带着我杀出重围，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跟你做兄弟，值了！”
墨辰轩笑着点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苏婉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扶起林骁：“你看你，喝这么多，赶紧回屋休息。”
林骁被苏婉扶着，还不忘回头对墨辰轩和蓝陌颖说：“阿辰，阿陌姑娘，明天……明天咱们再喝！”
看着林骁夫妻俩的背影，墨辰轩和蓝陌颖相视一笑。蓝陌颖靠在墨辰轩肩上，轻声说：“真好，林大哥他们来了，以后咱们就更热闹了。”
“嗯。”墨辰轩握住她的手，指腹抚过她指节上的薄茧，“以后，咱们就在这青溪镇，守着孩子，守着朋友，守着这日子，再也不分开。”
月光越发明亮，洒在院子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远处的青溪静静流淌，岸边的桂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孩子们的笑声从客房里传来，一切都那么安稳，那么美好。
墨辰轩低头，在蓝陌颖额上轻轻一吻，心里满是感激——感激当年那个敢跟他一起逃出宫墙的女子，感激那个愿意放下权谋的朋友，更感激这来之不易的平凡岁月。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他们会一首这样，守着彼此，守着家人，守着这江南小镇的烟火气，首到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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