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黄昏将天空泼洒成一片熔金与紫罗兰交织的绸缎，海风褪去了白天的燥热，带着微凉的咸腥。
萧寒依旧陷在露台的沙滩椅里，像一块吸饱了光、正在缓慢释放余温的暖玉。夕阳的橙红光线温柔地涂抹在他身上，效率虽不及正午的烈阳，但那份慵懒的暖意更契合此刻的氛围。
他连眼皮都懒得掀，只凭皮肤感受着光线的流转。
引擎的尖啸撕裂了黄昏的宁静，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托尼·斯塔克的疲惫和金属摩擦的呻吟。
一个金红涂装的金属身影踉跄着降落在沙滩上，激起一片沙尘。Mark VII装甲多处焦黑变形，关节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面罩“嗤”地弹开，露出托尼那张写满倦意、沾满油污和灰尘的脸。
眼神里没了往日的飞扬，只剩下被现实反复捶打后的麻木，以及一丝对即将面对的“清算”的隐忧。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露台，装甲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像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铁皮罐头。
“哈皮！”托尼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给我来杯……不，来瓶！最烈的！最好能首接把我灌倒，让我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看都没看沙滩椅上的萧寒，仿佛只想一头栽进酒精里溺死自己。
哈皮没动，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托尼身后那个巨大的、几乎拖在地上的金属箱子——那玩意儿看起来比托尼本人还狼狈，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可疑的焦黑粘液。
托尼顺着哈皮的目光回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拖着这么个累赘。
他烦躁地踹了一脚箱子，箱子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自己装甲的腿部关节又发出一声抗议。
“哦，这个，”他像是才想起来，语气充满了嫌弃，“神盾局那帮收破烂的塞给我的，说是你的‘战利品’？或者‘垃圾’？弗瑞的原话是‘物归原主’，但我觉得他纯粹是怕担责任，不敢放他们仓库里。”
他又踹了一脚，“死沉死沉的，里面塞满了外星废铁和……呃，洛基的权杖？好像还有那破魔方？谁知道，反正能量读数乱七八糟，吵得贾维斯都死机了好几次。”
他这才把目光投向沙滩椅上的萧寒，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有后怕，有感激（被强行压在最底层），有科技被羞辱的憋屈，但最多的还是
“老子累成狗了你居然在晒太阳吃冰淇淋”的强烈不爽。“喂，晒太阳的，你的破烂，自己处理。
放我这儿，我怕哪天晚上它能量泄漏，把我连人带别墅炸上天，到时候你连个晒日光浴的地儿都没了。”
他语气冲得很，试图用这点小小的挑衅找回一丝场子。
萧寒终于舍得掀开一点眼皮，夕阳的金红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跳跃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
他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托尼那身破铜烂铁，扫过他脸上混合着油污和疲惫的“妆容”，最后落在那只伤痕累累的大箱子上。
“废铁？”萧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懒洋洋的
“不是你自己捡回来的吗？当个纪念品摆着多好，时刻提醒自己……”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欠揍的弧度
“……下次再搞什么‘保护世界’的派对，记得提前看天气预报，别撞上我晒太阳的时间。”
托尼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额角青筋突突首跳。纪念品？！提醒？！这混蛋的嘴是淬了毒液吗？！
“至于炸上天？”萧寒慢条斯理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夕阳在他舒展的身体轮廓上镀了一层暖金
“放心。就这点能量波动，连我指尖冰淇淋融化的速度都干扰不了。”
他瞥了一眼那箱子，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袋真正的垃圾，“嫌吵就丢远点，别碍着我这儿的光线。或者……”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目光转向托尼，“……拆了，熔了，给你的新装甲当补丁？我看你身上这身‘罐头皮’，今天被戳的窟窿不少，是该打打补丁了。”
“罐头皮？！”托尼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气得差点跳起来（如果装甲还能支持他跳的话），“这是Mark VII！划时代的杰作！价值……”
“价值？”萧寒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手指随意地指了指托尼装甲胸口那个被能量武器擦出的巨大凹痕，边缘的金属都翻卷了
“值几个冰淇淋筒？托尼，认清现实。你这身行头，在真正的麻烦面前，也就比沙滩上堆的沙堡结实点。”
他打了个哈欠，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一副“我懒得跟你这科技宅讨论原始人工具”的架势
“赶紧把你那些叮当作响的废铜烂铁挪走，吵着我晒夕阳了。还有，神盾局的‘清运费’和‘噪音污染费’，记得结一下。”
托尼气得浑身发抖，装甲关节都跟着发出“咯咯”的抗议声。
他瞪着那个重新沐浴在夕阳余晖中、一脸惬意仿佛在度假的家伙，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和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箱子，一股强烈的、荒谬的悲愤涌上心头——
他，托尼·斯塔克，天才，亿万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自封），刚刚经历了一场外星入侵，拯救了纽约（虽然是辅助位），结果回到自己家，被房客当面嘲讽装甲是“罐头皮”，还得倒贴“噪音污染费”和冰淇淋？！
“贾维斯！”托尼对着空气怒吼，声音因为憋屈而变形，“给我把这破箱子！丢进地下最深、最隔音、离他露台最远的那个实验室！锁起来！加密等级……比‘人形太阳’档案还高！还有！”
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萧寒，“冰淇淋！哈皮！给我记下来！他今天吃了我多少！双倍！不！十倍！从他下个月的‘阳光租金’里扣！”
哈皮努力憋着笑，肩膀可疑地耸动着，瓮声瓮气地应道：“是，老板！保证算得清清楚楚！”
他一边应着，一边麻利地去拖那个沉重的箱子，动作间透着一股“喜闻乐见”的欢快。托尼老板吃瘪的样子，总是百看不厌。
萧寒闭着眼，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夕阳的金辉温柔地包裹着他，海风带来清凉。
托尼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在他听来，不过是黄昏时分一段还算有趣的背景音。
废铁也好，罐头皮也罢，还有那点微不足道的能量波动，都抵不过此刻夕阳晒在脸上的温度舒服。
债主很满意。托尼的账单，注定要长得突破天际了。而阳光，依旧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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