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设在A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中，水晶灯洒下暖黄的光，空气里混着香水、雪茄和蛋糕的甜味。
顾星宛到得不早不晚。
那身墨绿色的丝绒长裙确实选得好，颜色沉，衬得她皮肤白得晃眼，一路进来，扯了不少视线。
她没理会，眼神像拨开水草一样拨开人群，心里盘算着岑末的位置。
找到了。
岑末被人围着，手里捏着杯香槟，正听旁边一个老头说什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但他眼神是散的，首到顾星宛走到他视野范围内，那眼神才像忽然聚了焦，首首落过来。
顾星宛端起一杯侍应生托盘里的酒，假装刚看到他，微微颔首，露出个“好巧”的表情。
岑末结束了那边的谈话，朝她走过来。
“顾总监。”他声音比在画廊时低一点。“真巧。”
“岑总。”她举杯示意，笑容标准，“没想到您也对这种场合感兴趣。”
“总有些推不掉的应酬。”他目光在她裙子上扫过，“裙子很衬你。”
“谢谢。”她垂下眼，抿了口酒，动作间耳坠轻轻晃动。
她知道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既得体，又有一丝不易接近的疏离，这对岑末这种看惯了奉承的人往往有效。
果然，他靠得更近了些。“比在画廊看着生动些。”
“画廊是工作，现在是放松。”她抬眼，故意让眼神里带点细碎的光，“不过岑总倒是和在画廊时一样，让人，有压力。”
这话有点逾矩，带了点试探。
岑末挑眉，没接话，但眼底那点兴味明显浓了。
【目标岑末好感度：+2%。】
系统提示跳出。顾星宛心里冷笑，真是少爷做派，一句略带挑衅的恭维就能涨点。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艺术圈无关痛痒的八卦。
一切都在计划中，就在她斟酌着怎么把话题引向更私人的领域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
人群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顾星宛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很高，穿着一身没有任何logo的炭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得像一把入鞘的刀。
他没打领带，衬衫第一颗扣子解着，但周身那股冷硬的秩序感半分没减。
最抓人的是那张脸。丹凤眼加薄唇，俊美但冷漠。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扫过众人却不带任何情绪。
顾星宛眼前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S级目标，极度危险！强烈建议优先攻略！！攻略成功奖励高！】
她飞快地在脑内过滤着信息，X集团，难道是他？
岑末注意到她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蹙了一下。
“谢屹舟。”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身上的气场似乎冷了几分。
顾星宛还没来得及细想岑末语气里那点微妙的冷意，一道娇俏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阿末！找你半天了，原来躲在这里跟美女聊天？”
一个穿着香槟色鱼尾裙的女人款款走来，很自然地就伸手挽住了岑末的胳膊，身体微微靠向他，目光落在顾星宛身上，上下打量着。
是林薇。和岑氏是世交，和岑末一起在国外长大，标准的青梅竹马。
顾星宛在调查岑末背景时看过她的照片，真人看起来更张扬些。
岑末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她，只是语气平淡地做了个介绍：
“林薇。这位是银石画廊的顾总监。”他又转向顾星宛，“顾总监，这位是林薇。她是个画家。”
“顾总监？”林薇歪着头，笑得天真无邪，但眼底没什么温度。
“哦~我知道你。阿末刚回国就去你们画廊了是吧？真是敬业。”她话是对顾星宛说的，身体语言却完全朝向岑末，占有味十足。
顾星宛脸上的笑容没变，甚至更柔和了些，心里却冷了下去。
林薇，画家，青梅竹马。
原来是这样。
心底那点因为“柠檬蜂蜜糖”而泛起的、连自己都厌恶的微弱波澜，瞬间平复，冻得结结实实。
土豆回来了。
但不是来找他的星星姐姐的。
是带着他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来她面前彰显所有权了？
还是单纯觉得，当年那个需要他依赖的姐姐，如今成了可以随意逗弄、调剂一下回国生活的“趣事”一桩？
众多想法被她强行压下。她没资格去评判别人的行为，她自己不也是带着利用的心理接近岑末的？谁又比谁高贵。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再抬眼时，依旧是那个专业得体的画廊总监。
“林小姐谬赞了，岑总肯赏光，是我们的荣幸。”她目光礼貌地在林薇和岑末之间转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对登对的璧人，“二位看起来真是般配。”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恭维。
林薇似乎很受用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挽着岑末的手更紧了紧。
岑末的眉头却蹙得更深了些，看向顾星宛的眼神里多了点复杂难辨的东西，
“阿末，李伯伯他们等久了，我们快过去吧？”林薇晃着他的胳膊催促，声音甜得发腻。
岑末看了顾星宛一眼，那眼神沉沉的，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失陪了，顾总监。”
“请便。”顾星宛微微颔首，笑容无懈可击，仿佛他们真的只是一面之缘的商业伙伴。
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顾星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首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松开，指尖有些发凉。
土豆长大了。
那点微不足道的童年暖意，像那颗劣质的柠檬蜂蜜糖，早就化得黏手，也该擦掉了。
也好。
她目光一转，不再看那对渐行渐远的“璧人”，而是投向那个始终独自站在人群边缘，自带隔离气场的男人——谢屹舟。
系统刺耳的警报还在脑中低鸣。
但至少，目的明确。比起裹着糖衣的陈旧回忆和剪不断理还乱的青梅竹马，这种纯粹的、高风险的挑战，或许更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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