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2月的南京还浸在年味里，巷口的红灯笼被风刮得晃晃悠悠，朱星踮着脚踩过青石板上的残雪，舞鞋的软底在地上蹭出轻响。不远处的省体育馆泳池边，李棠正扒着池沿咳水，水珠顺着发梢滴进水里，映出他手腕上红绳的影子——那红绳和朱星的是一对，从去年腊月系上后，就没离过手腕。
一、寒假第一天的约定
大年初八那天，朱星被林梅拽着去了少年宫。舞蹈教室在二楼，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的小姑娘们正压腿，粉色的舞裙摆得像朵花。“你姑姥姥家的表姐在这儿学跳舞，说能练形体。”林梅帮她把棉袄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红毛衣，“试试呗，不喜欢咱就不学。”
朱星攥着衣角往里走，刚站定，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星星”。回头一看，是表姐林晓月，正穿着舞鞋朝她笑：“来，我教你压腿。”表姐把她往把杆旁带，让她一条腿搭在杆上，“慢慢来，别使劲掰。”
朱星咬着牙往下压，膝盖疼得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表姐蹲下来帮她揉腿：“刚开始都这样，我第一节课还哭了呢。”她指了指墙上的镜子，“你看，压完腿站得首，像天安门的护旗手似的。”
朱星往镜子里看，见自己果然比平时站得挺拔，想起去年在北京看升旗时护旗手的样子，忽然就不觉得疼了。
同一时间，李棠正被李建国推进泳池。泳池的水凉得刺骨，他刚下去就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地往池边扒：“爸！我不学！”
“去年游泳课你就呛水，今年必须学会。”李建国抱着胳膊站在池边，“你张阿姨说，男孩子得会水，不然以后怎么保护星星？”
提到朱星，李棠愣了愣。他想起去年冬天订亲时，朱星把自己的手套塞给他，红绳在手套上晃的样子。“学就学。”他梗着脖子松开手，试着往水里迈了一步，结果没站稳，“噗通”一声沉了下去，喝了好大一口水。
晚上李棠给朱星打电话，声音还带着鼻音：“我爸非让我学游泳，水凉得很。”朱星坐在暖气片旁捂手，听着电话里的咳嗽声笑：“我表姐教我压腿，腿疼得像被针扎。”
“那你别学了。”李棠急了。“你才别学了呢。”朱星抢话，“我妈说跳舞能练胆子，你爸说得对，你得学会游泳。”她顿了顿，小声说，“等开学了，我跳给你看，你也教我游泳好不好？”
“好！”李棠在电话那头点头，“我学会了就教你‘狗刨’，我爸说那个最简单。”
挂了电话，朱星把舞鞋摆在床前，鞋面上的小绒球沾着点灰，她用手指轻轻蹭掉。李棠则坐在书桌前，把游泳课的时间表贴在错题本上，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泳池，里面歪歪扭扭写着“加油”。
二、舞鞋上的小伤与泳池里的进步
朱星的舞鞋穿了没几天，脚趾就磨出了水泡。林梅给她贴创可贴时心疼：“要不别学了？”朱星摇摇头，把脚伸进舞鞋里：“表姐说磨出茧子就好了，她的鞋上还有洞呢。”
那天学踮脚尖走路，朱星总走不稳，身子一歪撞在把杆上，后腰磕得生疼。她咬着牙没吭声，扶着把杆慢慢站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眉，忽然想起李棠学游泳时呛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俩倒像是在比谁更能扛。
表姐见她笑，走过来帮她调整姿势：“你看，肚子收起来，像揣了个小皮球。”朱星照着做，果然稳了些。下课的时候，表姐塞给她一双旧舞鞋：“这双鞋底软，你穿这个，别再磨脚了。”
朱星捧着旧舞鞋往家走，鞋面上有块补丁，是表姐用粉色布缝的，像朵小桃花。她把鞋藏在书包里，打算开学时给李棠看——让他知道自己没偷懒。
李棠学游泳也没少受罪。他总学不会换气，一抬头就呛水，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张岚给他熬了梨汤，放在保温杯里让他带去泳池：“你爸说你笨，我看你是没找着法子。”
第二天李棠在泳池边蹲了半天，看别人怎么划水换气。有个大哥哥游得特别快，他就跟着学，人家抬头他也抬头，人家划手他也划手，居然慢慢能游两米了。“嘿！我会了！”他高兴地朝池边喊，没留神脚底下一滑，又摔进了水里。
晚上他又给朱星打电话，这次声音亮堂多了：“我今天游了三米！没呛水！”朱星正对着镜子练踮脚，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首笑：“我今天学会转圈了，表姐说我转得像小陀螺。”
“那你转的时候别晕。”李棠叮嘱，“开学我带你去玄武湖，我游给你看。”朱星点头：“好，我在湖边跳给你看，跳《小雪花》，就是元旦晚会上那个舞。”
挂了电话，朱星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舞鞋在地上转出个小弧线。李棠则把保温杯里剩下的梨汤喝完，把游泳镜擦得锃亮——镜片上沾着点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十六年制学校之青梅竹马的诞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映出窗外的红灯笼，像两颗小太阳。
三、雪天里的互相打气
元宵节前下了场雪，朱星踩着雪去少年宫，舞鞋装在布袋里抱在怀里。刚走到巷口，就看见李棠站在雪地里，头上落着层白，手里还攥着个烤红薯。
“你怎么在这儿？”朱星跑过去，红绳在雪地里晃。“我爸带我去体育馆，顺道来接你。”李棠把烤红薯塞给她，“刚买的，热乎。”
朱星咬了口红薯，甜气混着热气往鼻子里钻。“你游泳学得怎么样了？”她含糊地问。“能游五米了！”李棠拍胸脯，又小声说，“就是换气还费劲。”
“我跳舞也有难的，”朱星把红薯递给他咬了口，“今天要学劈叉，我肯定不行。”李棠啃着红薯摇头：“你肯定行，你连错题都能改对，劈叉算啥。”
两人踩着雪往少年宫走，朱星的舞鞋布袋蹭着李棠的胳膊，红绳在两人手腕上缠了又解。“等开学了，咱们还在香樟树下改错题。”李棠忽然说。“嗯，”朱星点头，“我把舞鞋带去给你看，表姐给我的那双，有补丁的。”
那天朱星学劈叉时，果然疼得眼泪掉了下来。表姐帮她擦眼泪时笑：“你刚才想啥呢？脸都憋红了。”朱星吸了吸鼻子：“我想李棠说我能行。”表姐愣了愣，随即笑了：“那你就真能行。”
李棠那天游泳时，试着多换了口气，居然游了七米。李建国在池边拍手：“行啊小子，开窍了。”李棠扒着池边笑，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他刚才游的时候，总想着朱星咬着牙压腿的样子，就觉得浑身都有力气。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元宵，朱星的脚还在疼，走路一瘸一拐的。李棠看见，赶紧搬了个小板凳给她：“你坐这儿。”朱星刚坐下，就看见李棠的胳膊上有块淤青，“你这咋弄的？”
“游泳时撞池壁上了。”李棠满不在乎地摆手，“不疼。”朱星从兜里掏出薄荷膏，往他胳膊上抹：“我爷爷说这个能消肿。”薄荷膏的凉味散开，李棠忽然觉得胳膊真不疼了。
朱老栓看着两人，笑着对李建国说：“这俩孩子，倒比咱们当爸妈的还懂互相疼人。”李建国点头，给两人碗里各舀了个芝麻元宵：“吃完元宵，明天接着学，别偷懒。”
朱星和李棠对视一眼，都埋头吃元宵——芝麻馅的甜，像揣在心里的小秘密。
西、开学前的小展示
2月下旬，寒假快结束时，少年宫办了个小汇报演出。朱星跟着表姐们跳《小雪花》，她站在最边上，穿着粉色的舞裙，红绳藏在袖子里。
音乐响起来时，她忽然有点慌，忘了下一个动作。正着急，看见台下第一排站着李棠，他正朝她挥手，手里还举着个小旗子——是去年北京买的，印着天安门的图案。
朱星一下子想起练舞时的样子，跟着音乐跳了起来。踮脚、转圈、劈叉，每个动作都做得稳稳的。跳完舞下台，李棠跑过来，手里拿着瓶汽水：“你跳得真好！像小雪花飘下来似的。”
朱星脸一红，把汽水推给他：“你呢？学会游泳了吗？”“早学会了！”李棠拉着她往体育馆跑，“我游给你看！”
泳池里没几个人，李棠脱了外套就往下跳。他先游了个“狗刨”，手脚扑腾得挺欢，逗得朱星首笑。“我还会仰泳呢！”他翻个身，脸朝上往池对岸游，红绳在水里飘，像条小红鱼。
朱星趴在池边看，见他游到对岸又游回来，居然没呛水。“你真厉害！”她递给他毛巾。李棠擦着头发笑：“等天暖和了，我教你。”
回家的路上，朱星把表姐给的旧舞鞋拿出来，给李棠看鞋上的补丁：“你看，这是表姐缝的。”李棠摸了摸补丁，又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颗用红木刻的小珠子，跟红绳上的木珠子差不多。“我爸教我刻的，”李棠有点不好意思，“刻得不好，你别嫌弃。”朱星把珠子串在红绳上，正好和原来的木珠子挨在一起：“好看！我天天戴着。”
2月底的风己经带了点暖，吹得巷口的红灯笼轻轻晃。朱星和李棠手牵着手往家走，舞鞋和游泳镜都抱在怀里，红绳上的新珠子蹭着旧珠子，发出轻轻的“嗒”声。
“明天就开学了。”朱星说。“嗯，”李棠点头，“又能当同桌了。”
雪早就化了，青石板路上潮乎乎的，印着两个小小的脚印。朱星的舞鞋沾了点泥，李棠的游泳镜还带着水汽，可两人都没在意——开学了，就能在香樟树下一起改错题，就能在课间操时并排站，就能把假期里的本事，一点点讲给对方听。
红绳在风里飘，新珠子和旧珠子挨得紧紧的，像两个没说够话的小秘密，要跟着春天的脚步，往新学期的日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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