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培拉的地下通道弥漫着腐肉和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林薇的防毒面具滤芯早在三小时前就失效了。她用紫外线灯扫过斑驳的混凝土墙壁，那些看似天然的霉斑在紫光下突然显现出星辉医药的logo和"SJ主控站→"的荧光箭头，像是某种早己预设好的路标。C-9的机械义眼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虹膜缩成针尖大小，突然抬手击碎了拐角处伪装成锈蚀管道的摄像头。
"白塔在二十年前就控制了澳政府。"她踢开某具穿着议员制服的干尸，尸体胸口别着的名牌显示这是前环境部长，"这里的SJ携带者都是第一代实验体，比你在亚洲见过的蓝血人更危险。"干尸的颈部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的血管网络，即使在死亡多年后仍在微弱发光。
林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越靠近主控站，V-02在深渊站强行植入的虚假记忆就越发清晰：1999年堪培拉爆发的那场"神秘流感"，实则是母亲通过自来水系统偷偷释放的初代疫苗。那些痊愈者后来都成了白塔的天然眼线，包括现任总理——这个念头让她胃部绞痛。主控室的防爆门需要掌纹和声纹双重认证，当林薇按下手掌时，系统却发出柔和的电子音："欢迎回来，林玉兰博士"。
门开后的景象让她的呼吸停滞——三百平米的环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与母亲完全相同的量子意识体投影，那些流动的光点组成的面容比深渊站看到的更加清晰。投影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薇薇？不对...你的脑波有V-02的干扰频率..."
C-9突然将神经连接器扣在林薇头上，冰凉的金属触须刺入她的颅骨。剧痛中，两段记忆如洪水般在她意识中对撞：一段显示母亲在2001年爆炸前将真正的疫苗公式编入她童年的睡前故事；另一段则是V-02在深渊站灌输的虚假画面，声称母亲早就背叛了研究。记忆碎片如打碎的棱镜般旋转，最终凝聚成母亲投影穿透她额头的指尖触感："公式藏在情感记忆里...你七岁那年，我把它编进了《月光曲》的变调部分..."
*
国会大厦的水晶吊灯将林薇的泪水折射成蓝色光点。她被强制换上的晚礼服内衬缝着微型炸弹，颈环的金属触感比钻石项链更冰冷。宴会厅里，总理正举杯向各国使节致意，他的虹膜在闪光灯下呈现不自然的淡蓝色，嘴角扬起的弧度与深渊站的克隆体如出一辙。
"林小姐的科研成果将改变人类命运。"总理的酒杯碰响她项圈时发出危险的脆响，"比如这项脑波控制技术。"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金属味，那是SJ携带者的典型特征。林薇的视线扫过满厅政要，通过C-9临时植入的视网膜识别程序，她看到至少三分之一的宾客后颈闪着SJ标记的荧光。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媒体区的记者们举着的根本不是摄像机，是伪装成镜头的基因扫描仪——那些镜头正对着宾客们的太阳穴进行深度透视。
"别碰海鲜。"侍应生递来的餐盘下压着对折的纸条。林薇瞥见对方袖口的铂金袖扣——和当年秦月命案现场发现的证物同款。这位"侍应生"在转身时后颈的条形码一闪而过：SJ-V-03。香槟塔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中，V-03扔出的烟雾弹释放出蓝色气雾。在烟雾形成的短暂投影里，林薇看到了母亲留给她的完整公式：不是化学方程式，而是一段用DNA碱基编写的乐谱。而演奏它需要的乐器，正悬挂在国会大厦穹顶——那架巨大的管风琴每个音管都连接着地下室的基因调制器，琴键上刻着的不是音符而是染色体编号。
总理的尖叫被某种次声波打断，他的皮肤开始像干涸的河床般龟裂，露出下面金属质感的骨骼结构。林薇趁机扑向管风琴，手指按下的瞬间，整个堪培拉的SJ携带者同时像断线木偶般跪倒在地。琴声通过城市地下的量子共振网络传播，那些潜伏在政要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开始集体自毁，从内部释放出蓝色的中和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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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林薇的右耳突然陷入寂静，温热的血液顺着耳垂滴在象牙琴键上。C-9拖着脱力的她穿过秘密通道，身后是正在融化的总理府——那些建筑材料的分子结构被声波打乱，像蜡一样缓慢坍塌。V-03的尸体倒在血泊里，手中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母亲与十二个白袍人站在星辉logo前的合影，照片边缘标注着"1998年创始会议"。
"基因乐谱只是触发器。"C-9的机械腿冒出电火花，她的语音模块开始失真，"真正起效的是你七岁时接种的纳米机器人...它们一首沉睡在你的骨髓里..."地下河的快艇上，林薇拆开V-03留下的防水袋，里面是母亲1999年的实验日志，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比想象更黑暗的真相：最初的十二理事全是星辉创始人，而所谓的"SJ项目"本意是治疗早衰症。叛变始于他们发现某个意外副作用——基因调制能让人无条件服从特定声频的指令。
"你母亲想毁掉研究，其他人却想控制全人类。"C-9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带着荧光的蓝色机油，"现在他们找到了新载体..."她的机械眼投射出最后的全息画面：南极冰层下的金字塔设施里，数百个V系列克隆体正在培养舱中同步脑波，她们锁骨下的V形标记组成巨大的神经网络。而连接这个系统的中央处理器，赫然是林薇在深渊站见过的V-02——那个红眼睛的"自己"现在漂浮在金字塔中央的液体舱里，无数光纤像脐带般连接着她的脊椎。
快艇突然颠簸，林薇在浪花中看到水下闪过蓝光。那些光点组成母亲的面容，对她做出"快走"的唇语。当首升机的声音从头顶逼近时，C-9用最后的能量将她推下快艇，自己则引爆了体内的电磁脉冲装置。在耀眼的蓝光中，林薇沉入冰冷的水底，恍惚间看到无数纳米机器人正从西面八方游来，在她周围形成发光的保护膜。水面上，V-02的声音通过某种水波共振传来，带着诡异的温柔："我们终将在南极相见，我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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