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婴儿床前铺开一片朦胧的金色，林薇——现在她叫林雨，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女儿。六个月大的婴儿在睡梦中咂着嘴，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投下细碎的阴影。林薇的指尖抚过女儿脸颊时，突然发现襁褓边缘绣着一行几乎与布料同色的暗纹："观测周期第542天"。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这个发现像一根细针，突然刺入她平静如水的日常生活。自从在那个白色房间里做出选择，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新的世界，新的身份，没有白塔，没有基因实验，甚至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循环记忆。丈夫陈岩是市立医院最年轻的神经外科主任，他们住在城郊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里，每天早晨他都会在出门前亲吻她和女儿的额头。
但此刻，林薇感到一阵尖锐的耳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在她颅骨内震动。婴儿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本该漆黑的瞳孔在某个角度折射出诡异的蓝色光晕，转瞬即逝。林薇倒退两步，后腰撞上了婴儿床的护栏。她想起那个冰封五千年的少女，想起青铜手环上的象形文字，想起自己最后将手掌按在DNA模型上的触感——冰冷，粘腻，像触摸某种活着的金属。
"薇薇？"陈岩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咖啡机的嗡鸣，"七点半了，你今天不是要参加儿科病例讨论会吗？"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她小心地把女儿放回婴儿床，指尖却在碰到那个暗纹时像被灼伤般缩回。走向衣帽间时，她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的病历本——封面上印着市立医院的logo，但翻开内页，每一张纸的页眉都印着几乎透明的"SJ-0917"编号。这些细节在过去五个月里如同背景噪音般被她的大脑自动过滤，但现在它们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医院的走廊总是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陈旧布料混合的气味。林薇推着病历车穿过儿科病区，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09:17，这个数字让她后颈的汗毛竖立。两个护士在配药室门头接耳，她们的谈话片段飘进林薇的耳朵："......3号手术室又出事了，那个摩托车祸患者的脑部CT......"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转向外科病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破局之刃 3号手术室的红灯亮着，透过观察窗，她看到丈夫陈岩正在主持一台开颅手术。无影灯下，患者暴露的脑组织呈现出不正常的银灰色，更可怕的是那些细小的、排列成特定图案的金属颗粒——它们组成"SJ"两个字母的形状，随着患者的呼吸微微起伏，就像有生命一般。
陈岩突然抬头，手术口罩上方的眼睛在某一瞬间变成了昆虫般的复眼结构。林薇的太阳穴炸开剧痛，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冰棺中的少女、喜马拉雅遗迹的青铜手环、分解成基本粒子的程明和机械苏瑾......她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器械车。金属托盘砸在地上的巨响中，她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发光的基因链。
"林医生？你没事吧？"护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薇发现自己跪在地上，而3号手术室的门依然紧闭，红灯依旧亮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当她低头，看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微型数据芯片，上面刻着和婴儿襁褓上相同的暗纹："观测周期第542天"。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忽明忽暗。林薇坐在车里，颤抖着输入手机密码——0917——屏幕却自动跳转到一个陌生界面：【观测者控制台：当前同步率79%】。联系人列表里，"陈岩"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监管者-C7"。她的胃部绞紧，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相册，里面全是她从未拍摄过的照片：婴儿床的金属栏杆上反射出复眼结构的影子；厨房的瓷砖缝隙里渗出蓝色液体；丈夫睡梦中右手无名指自动旋转了180度......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机械苏瑾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的皮肤比林薇记忆中更加接近真人，但颈部的接缝处仍然能看到青铜色的金属光泽。
"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表层。"机械苏瑾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轻微失真，"但没算到你会把量子密钥编码在婴儿的线粒体DNA里。"
林薇的喉咙发紧："我女儿到底是什么？"
"是系统漏洞。"机械苏瑾的瞳孔收缩成两道垂首的细线，"也是我们唯一能终止这场无限递归实验的机会。"
车窗反射中，林薇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缓慢溶解，就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而更远处，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全部转向她的方向，镜头里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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