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菜市场飘着豆浆和油条的香气。林薇蹲在鱼摊前，看着塑料盆里游动的鲫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卖鱼的老王叼着烟，刀背利落地拍晕一条鱼："林医生，你家闺女最近还发烧不？"
鱼血顺着砧板流进下水道时，林薇恍惚看见血水里闪过一丝蓝色。她眨眨眼，那抹异色己经消失不见。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幼儿园老师发来的照片里，女儿小雨正和小朋友们围成圈唱歌，小辫子随着《月光曲》的节奏一晃一晃。
"薇薇？"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岩提着两袋青菜站在那里，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听诊器的银光。他左手中指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那是上周做鱼时被鱼鳍划伤的。林薇伸手替他整理歪斜的衣领，指尖碰到锁骨时，两人同时僵了一下——那里本该有个蓝色晶体植入的疤痕。
回家的路上经过社区诊所，新来的护士小秦正在门口给流浪猫喂食。女孩抬头微笑时，林薇注意到她耳后有一小块皮肤透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小猫突然炸毛尖叫，打翻了食盆，猫粮滚到林薇脚边排成"S"形。
"这猫怕生。"小秦不好意思地蹲下去收拾，白大褂后领隐约露出条形码的一角。陈岩的目光在那停留了半秒，然后自然地接过林薇手里的鱼："中午红烧吧，小雨最爱吃你做的。"
厨房里，林薇刮着鱼鳞，忽然发现这条鱼的鳃盖内侧长着奇怪的纹路——像极了喜马拉雅冰棺上的符号。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在盆里打着旋，倒影中她看见自己的眼睛闪过一瞬的蓝光。窗外传来钢琴声，对门退休音乐老师又在弹那首《献给爱丽丝》，今天却总在第三节弹错同一个音。
"妈妈！"小雨举着蜡笔画冲进厨房，纸上歪歪扭扭的画着一座冰山，山脚下站着三个火柴人。林薇擦手时碰到女儿温热的小手，突然一阵刺痛——孩子无名指内侧有个针眼大的红点，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陈岩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对，还是老样子......是的，她完全不记得冰棺的事......"玻璃窗映出他半边侧脸，说话时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窗台上的多肉植物不知何时枯死了，干枯的叶片排列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午饭时电视里播放着午间新闻。某生物科技公司宣布在冰川中发现的新型微生物镜头一闪而过，实验室背景里站着穿白大褂的程明。小雨的勺子突然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林薇看见她后颈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网，又迅速隐没在皮肤下。
"我下午要去趟医院。"陈岩夹了块鱼腹肉放进女儿碗里，"有个病人情况特殊。"他说话时眼睛一首看着鱼刺，仿佛那是什么需要精密操作的实验器材。林薇注意到他今天盛饭时，每次都是精确的217粒米一勺。
午睡时小雨的呼吸声异常规律，每分钟17次从无误差。林薇坐在床边整理旧相册，发现所有带镜子的照片里，自己的倒影都比实际动作慢半拍。衣柜门没关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光，像是金属齿轮的轮廓。
社区诊所的玻璃门映出林薇匆匆走过的身影。小秦护士正在给老大爷测血压，袖带缠上老人手臂的瞬间，林薇看见血压计显示屏闪过"SJ-0917"的字样。输液室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那音调与小雨昨晚梦呓时一模一样。
超市货架上的罐头排列成奇怪的阵列。林薇伸手去拿番茄酱时，整排商品突然共振般抖动起来。收银台前的电视正在重播早间新闻，冰川微生物的镜头里，程明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红色痕迹，形状像极了婴儿的小手印。
回家的路上遇到邻居张老师。"小林啊，"老人笑眯眯地递来一袋苹果，"我家果树今年结的特别多。"苹果表皮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凑近了看全是微缩版的基因螺旋。林薇道谢时，发现老人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青铜戒指，戒面刻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复眼图案。
电梯里的广告屏突然花屏，在一阵雪花噪点后，闪过婴儿房监控画面的片段——穿蓝裙子的小雨正用蜡笔在墙上画门，而现实中她的蜡笔盒里根本没有蓝色。电梯停在七楼时，金属门映出的林薇影子，嘴角挂着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屋里传来《月光曲》的钢琴声。推开门看见小雨坐在钢琴前，小手在琴键上敲出完美的旋律——这孩子昨天还不会弹任何一个音符。琴谱架上摊开的根本不是乐谱，而是林薇丢失己久的黑色笔记本，扉页上的银线正在阳光下蠕动如活物。
"妈妈，"小雨转过头，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般的蓝光，"我今天学会了一首新歌。"她的声音带着不输于五岁孩童的韵律，每个音节都精准踩在钢琴的和弦上。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出巨大的眼睛状光斑。
厨房里的鱼汤还在灶上冒着泡。林薇走过去关火时，发现汤面上浮着的油花组成了清晰的数字：0917。抽油烟机的金属表面倒映出她身后的景象——小雨依然坐在钢琴前，但脖子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首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
冰箱门自己缓缓打开。冷藏室里排列着七支注射器，每支都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最末那支标着"最终版"的药剂正诡异地冒着气泡。制冰盒里的冰块不知何时融化了，水渍在隔层上勾勒出喜马拉雅山脉的轮廓。
林薇伸手去拿调味瓶时，整排调料突然自动重新排列，按颜色从深到浅组成光谱。盐罐里的颗粒在玻璃壁上聚集成"SOS"的字样又迅速消散。窗外的麻雀群飞过，在天空中短暂地排成DNA链的形状又散开。
卧室里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冲进去时看见小雨摔在地上，蜡笔画散落一地。孩子抬头时眼神恢复了懵懂："妈妈，我梦见一个蓝色阿姨在冰里唱歌。"她举起手里的画，纸上赫然是冰棺少女的肖像，眼角挂着用红色蜡笔点的泪滴。
陈岩的白大褂挂在门后，听诊器不知何时缠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林薇解开它时，金属表面突然变得滚烫，袖口上沾着的一根长发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床头柜上的相框里，全家福背景中的窗户倒影，隐约可见冰棺的轮廓。
夜深了。林薇站在浴室镜子前刷牙，吐出的泡沫在洗手池里旋转成微型旋涡。当她抬头时，镜中的自己慢了半拍才抬起眼。水龙头没关紧，滴水声渐渐形成《月光曲》的节拍。最后一滴水坠下时，她看见水滴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年轻时的林玉兰。
关灯后，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那道光缓缓蠕动，最终停在婴儿床下方——那里本该空空如也，此刻却隐约可见一双穿着蓝裙子的小脚在轻轻摇晃。林薇数着自己的心跳，发现每分钟正好91.7次。
窗外，社区诊所的灯还亮着。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某种青铜材质的器械。更远处的夜空里，一颗不明星体突然闪烁了三下，亮度正好是普通星星的217倍。
(http://www.220book.com/book/VVK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