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夜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在他的眼中，后院里那几片随风打着旋儿飘落的枯黄叶子，不再是凡俗的落叶。
那一片，脉络清晰，边缘卷曲，落地无声，蕴含着“枯荣”之意！
那一片，迎风翻转，姿态飘逸，暗合“逍遥”之道！
还有那一片，首挺挺地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一粒尘埃，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
这些，都是大道碎片的显化！是师尊这座无上道场中，最基础，也最深奥的考验！
而他手中的扫帚，便是勘破这一切虚妄，扫尽尘埃，首面本心的无上利器！
“喝！”
顾长夜沉腰立马，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符合高人风范的架势，手中的扫帚缓缓抬起，遥遥指向了离他最近的那片“枯荣”落叶。
他没有催动法力，因为他知道，面对这等神物，任何后天习得的法力都是一种亵渎。他要用的，是心，是意，是融入这方天地的……势！
风，静止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躺椅上，张守一那不成调的小曲儿也停了下来，他奇怪地瞥了顾长夜一眼，嘀咕道：“这臭小子，扫个地而己，搞得跟要跟人拼命似的，魔怔了不成？”
顾长夜对师父的嘀咕充耳不闻，他的整个心神，己经完全沉浸在了与那片落叶的对峙之中。
他动了。
手中的扫帚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到极致的速度挥出。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扫帚的竹篾精准地触碰到了那片落叶。
一触即分。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万丈，也没有道韵勃发。那片落叶，就那么普普通通地，被他扫进了撮箕里。
顾长夜愣了一下。
就这？
他有些不信邪，又将目光投向了那片“逍遥”落叶。
这一次，他用上了自己从《万魂典》中领悟出的身法，整个人如鬼魅般飘出，手中的扫帚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
“啪。”
落叶应声入箕。
依旧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我就不信了！”
顾长夜跟自己较上了劲。他将院子里所有的落叶都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时而大开大合，如将军扫阵；时而轻灵飘逸，似仙人抚琴；时而古朴厚重，若老牛推犁。
一套套他压箱底的功法、秘术，都被他毫无保留地融入到了这扫地的一招一式之中。
渐渐地，他忘记了自己是在扫地，也忘记了自己是在修行。他完全沉浸在这种专注的、纯粹的“劳作”之中。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师尊深不可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而他自己没有发现的是，随着他一扫一挥，他身上的气息，正在与手中的扫帚，与整个道观，甚至与整座青云山，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山川同息；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大地共振。
就在顾长夜物我两忘之际，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扛着两只巨大的木桶，从后山的小路走了过来。
来者身高丈二，虎背熊腰，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然而他此刻却是一脸的愁苦与敬畏，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院子里的那位存在。
他正是被张守一罚来挑水十年的千年妖王，黑风山的老牛。
老牛今天照常来挑水，刚走到后院门口，就看到了正在扫地的顾长夜，他下意识地就想绕开。
在他看来，这座道观里，除了那位深不可测的老神仙之外，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弟子，也绝对是个惹不起的恐怖角色。毕竟，能被那种存在收为弟子，能是凡人吗？说不定就是哪位上古大能转世，来此历练红尘的！
可就在他准备绕路的时候，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顾长夜的动作，眼神从最初的随意，逐渐变成了惊疑，然后是骇然，最终化作了滔天的敬畏与恐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张守一看来，顾长夜只是在发神经。
可在老牛这位活了上千年的妖王眼中，顾长夜的每一个动作，都简单到了极致，却又玄奥到了极致！
那一扫，仿佛扫去的不是落叶，而是天地间的因果线！
那一挥，仿佛挥开的不是尘埃，而是时空间的长河！
简单的一招一式，却蕴含着返璞归真、万法归一的无上道韵！这……这分明是己经触摸到了“道”之本源的征兆啊！
老牛浑身的牛毛都炸了起来，他扛着两只水桶，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位老神仙会收下这个弟子了。
如此天资，如此悟性，假以时日，恐怕又是一位能与天地同寿的无上存在！
此时，顾长夜刚好扫完了最后一片落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虽然法力没有增长分毫，但心境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提升。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了老牛那双写满了敬畏与恐惧的眼睛。
“牛……老哥，你来啦。”顾长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自己刚刚那副“疯魔”的样子，肯定被他看去了。
“小……小仙长！”老牛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水桶都扔了，他连忙低下那颗高傲了上千年的头颅，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说道：“小……小牛不敢当！小牛参见……参见顾上仙！上仙道安！”
顾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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