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最深处。
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菌、血腥和绝望的味道。
礼部侍郎周文昌，穿着囚服，披头散发，被铁链锁在墙上。
几天前，他还是高高在上，前途无量的朝廷新贵。
如今，己是阶下之囚。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灰般的，顽固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是一枚弃子。
但他更知道，只要他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他的家人，至少，还能得到皇后的一丝庇护。
若他敢招供……
等待他全家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
沉重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束微光，照亮了这片黑暗。
走进来的，不是手持烙铁的狱卒，也不是一脸威严的审官。
而是一个身着素衣，纤尘不染的少女。
苏沐歌。
周文昌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
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所有的伪装，剥得干干净净。
“苏大小姐。”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还是说，大理寺的刑具，都用完了，要派你这个黄毛丫头，来对我用美人计？”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恶毒的嘲讽。
苏沐歌没有生气。
她只是让狱卒，搬来一张凳子，静静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与他之间，隔着一臂的，安全的距离。
她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地，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碟精致的点心。
桂花糕。
香气，在这污浊的空气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听说，周大人最喜欢吃的，就是城南‘福满楼’的桂花糕。”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聊家常。
周文昌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我弟弟，也很喜欢。”
苏沐歌捏起一块桂花糕，却没有吃。
“他今年六岁，很调皮，不爱读书，就喜欢追着蝴蝶跑。”
“每次我罚他抄书，他都会哭鼻子。”
“他说，姐姐的字，好难看。”
周文昌的身体，微微一僵。
苏沐歌仿佛没有察觉。
“我听说，周大人也有一个女儿，小名，叫‘囡囡’，对吗？”
“今年，刚满五岁。”
“我听府上的绣娘说，囡囡长得，就像年画里的瓷娃娃，特别可爱。”
“她最喜欢的，就是让父亲抱着，去放纸鸢。”
周文昌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
苏沐歌依旧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阴暗的牢房，看到了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科举舞弊’，什么是‘结党营私’。”
“她只知道，她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能让她骑在脖子上，看到最高最远风景的，大英雄。”
“她或许，现在还在家里，等着父亲，给她带回去，一串糖葫芦。”
“她或许还在想，今年的风筝，要做成什么样子的，是蝴蝶，还是燕子？”
苏沐歌的声音，很轻，很柔。
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周文昌的心上。
“你住口！”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沐歌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嫡女医心：渣男贱女的心病我来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嫡女医心：渣男贱女的心病我来治最新章节随便看！没有审问，没有逼迫。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悲悯。
“我不想说什么。”
“我只是在想，囡囡的未来。”
“一个罪臣之女，她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她会被没入教坊司，成为官妓吗？”
“在那里，她会遇到什么样的客人？是满身酒气的屠夫，还是有虐待癖好的变态？”
“她那双，本该用来放纸鸢的手，会被迫，去弹奏那些肮脏的曲调吗？”
“她那张，像瓷娃娃一样可爱的脸，会被人，用带着烟臭的嘴唇，肆意地亲吻吗？”
“不！你闭嘴！闭嘴！”
周文昌疯了一样地挣扎起来。
身上的铁链，被他拽得哗哗作响。
他的眼睛，变得赤红，充满了血丝。
他想扑过去，撕碎眼前这个，说着最恶毒话语的魔鬼。
苏沐歌的身体，向后微微一仰，避开了他疯狂的气息。
她的声音，却变得愈发冰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以为，你守口如瓶，皇后就会保你全家吗？”
“你错了。”
“一个五岁的罪臣之女，对她来说，有什么价值？”
“她不会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去得罪未来的新君。”
“你的忠心，在她们眼里，一文不值。”
“她们只会觉得，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你的女儿，你的妻子，你年迈的父母，都会因为你的‘忠诚’，而被灭口。”
“她们会死于一场‘意外’的走水，或者，一碗‘不小心’放错了的毒药。”
“没有人，会为她们伸冤。”
“没有人，会记得她们。”
“而你，周文昌……”
苏沐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将独自一人，在这阴暗的天牢里，背负着叛国和家族覆灭的罪名，烂成一堆白骨。”
“你的女儿，甚至，都等不到长大。”
“不……不会的……”
周文昌的声音，在颤抖。
他所有的顽固，所有的坚持，在“女儿”这个软肋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想到了女儿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他想到了她软软糯糯地，喊着“爹爹”的声音。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他布满血丝的眼角，滑落下来。
随即，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这个在朝堂上，八面玲珑，铁石心肠的男人。
此刻，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
他抬起头，那张被泪水和鼻涕糊住的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我全都说……”
“是皇后……是皇后娘娘……”
“是她，派人找到了我……”
“她说，只要我办成此事，扳倒太子和定国公府。”
“她就保我……入主内阁……”
“那份伪证，也是她……派人送来的……”
“求求你……苏大小姐……”
他朝着苏沐歌的方向，重重地，磕着头。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只要……只要能保住囡囡……我……我愿以死谢罪……”
苏沐歌静静地看着他。
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
她知道，这份口供，足以将皇后，这位大夏最尊贵的女人，拉下神坛。
但她也知道。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棋局里。
她己经，再也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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