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的庄子,清幽得仿佛世外桃源。
苏沐歌正在暖房里,亲自修剪一盆极为名贵的墨兰。
管家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步履间带着一丝迟疑。
“郡主。”
他躬身行礼,神色有些古怪。
“何事?”
苏沐歌没有抬头,手中的银剪刀稳稳地剪去一片多余的叶子。
管家低声说道。
“庄子外来了一位老者,自称钱伯。”
“他说他曾是宫中的画师,是……是您母亲的旧识,请求见您一面。”
苏沐歌修剪花枝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母亲的旧识?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
母亲去世多年,为何现在才突然冒出来一个旧识?
是真心怀念故人,还是贤王赵瑾瑜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她放下银剪刀,用丝帕擦了擦手。
“让他到前厅等候。”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前厅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局促不安地坐着。
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衫,看起来十分清贫。
看到苏沐歌走进来,他连忙起身,想要下跪行礼。
“草民钱修,叩见郡主。”
苏沐歌快走两步,虚扶了一下。
“老人家不必多礼,请坐。”
她坐在主位上,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钱伯说,您认识家母?”
苏沐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钱伯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老朽……老朽当年有幸,曾为夫人画过几幅小像。”
“夫人才情卓绝,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温和宽厚,老朽一首感念在心。”
他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充满了对故人的追忆。
可苏沐歌却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
他在说“温和宽厚”这个词的时候,眼皮有一次非常快速的眨动。
这表明,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是吗?”
苏沐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家母生前最爱丹青。”
“既然钱伯是宫中画师,画技想必定是极好的。”
“不知钱伯,可否当场为我画一幅家母最爱的寒梅图?”
“也好让我,一睹大家风采,二来也可追思亡母。”
这是一个试探。
一个无法拒绝的试探。
钱伯的脸色微微一变,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郡主……老朽年事己高,手眼昏花,怕是……怕是会辱没了夫人的清名。”
“无妨。”
苏沐歌的语气不容置喙。
“来人,笔墨伺候。”
很快,一张画案被抬了上来,上好的宣纸和笔墨陈列其上。
钱伯在苏沐歌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画案前。
他伸出手,去拿那支狼毫笔。
他的手,抖得非常厉害,仿佛连一支笔都快要握不住了。
苏沐歌的眼神微微一凝。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笔杆的那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所有的颤抖,竟然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那只苍老的手,在握住画笔的刹那,变得异常沉稳有力。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浑浊的目光变得专注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没有立刻落笔。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酝酿着某种深沉的情感。
一滴浑浊的老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洁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小团灰色的印记。
那眼神中的悲伤,真诚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伪装。
苏沐歌的心,在那一刻,猛地一沉。
她可以肯定,这个老人,没有说谎。
他的紧张和恐惧是真实的,他对母亲的悲伤,也是真实的。
苏沐歌缓缓站起身。
“你们都下去吧。”
她对身旁的侍女和管家吩咐道。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前厅。”
侍女们躬身退下,偌大的前厅,只剩下苏沐歌和钱伯两个人。
钱伯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轉过身,对着苏沐歌,再次深深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苏沐歌没有去扶他。
“钱伯,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画一幅画吧。”
苏沐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
钱伯苍老的身体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郡主……老朽……老朽今日来,是想还夫人一个人情。”
“也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说吧。”
苏沐歌静静地看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伯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与恐惧。
“很多年前的一天深夜,夫人她……她秘密地找到了老朽。”
“她带来了一幅画。”
“那是一幅被人用利器蓄意划破的男子画像。”
“夫人说,这幅画对她非常重要,请老朽务必将它修复得天衣无缝。”
苏沐歌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老朽当时不敢多问,便应承了下来。”
“可是……当老朽在灯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幅残破的画像时……”
钱伯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断断续续。
“老朽……老朽被吓得魂飞魄散!”
苏沐歌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画像上的人,是谁?”
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钱伯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那个名字。
“那画上的人……虽然年轻了许多,但老朽绝不会认错。”
“他……他正是当时还很年轻,在朝中以温文尔雅著称的……”
“贤王殿下,赵瑾瑜!”
轰的一声。
苏沐歌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所有零碎的线索,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终于被串联了起来。
母亲的“意外”身亡。
贤王那看似不经意的试探与拉拢。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钱伯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整个人都了下去。
“夫人待老朽有恩,可贤王殿下……老朽得罪不起。”
“这个秘密,老朽烂在肚子里十几年,夜夜不得安寝。”
“如今郡主您大胜归来,威望正盛,老朽才敢……才敢斗胆将真相说出。”
“求郡主,看在老朽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老朽的懦弱之罪。”
他不停地磕着头,额头很快便渗出了血丝。
苏沐歌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钱伯,你没有罪。”
“你今日能来,便是对家母最大的告慰。”
“这份恩情,苏沐歌记下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到了钱伯的手中。
“拿着这些钱,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从今往后,忘了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钱伯含泪拜谢,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苏沐歌一人。
她看着桌上那幅尚未画完的寒梅图,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赵瑾瑜。
原来,你才是一切的根源。
我母亲的死,果然与你有关。
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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